张乾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他说话永远都是不缓不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还真有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味道。
单论面貌,张乾伟身高最多一米六八,体重在一百四五左右,圆脑袋,白金面皮,模样并不伟岸英俊。
整个饭局,三个人也是天南海北的聊着天,丝毫没有提工作调动方面的事儿。
在告别的时候,陈少平从车上拿出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山乡风干腊鸡驴皮阿胶以及松官镇自家果园里面的精品沃柑。
都是一些沧阳土特产,张乾伟推辞几句也就收下了。
当天晚上,陈少平和罗诗涵就留宿在了靖城。
第二天,陈少平又约了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二处副处长何伟。
何伟是当初带领李玉彤等大学生学习实践小组到东山乡的负责人,与陈少平也是在东山乡相处了二十来天,将东山乡附近所有的美食都吃了个遍,和陈少平聊得颇为投机,因此留了联系方式。
因为知道何伟爱吃,所以请何伟吃饭,就需要考虑到档次和口味。
最终在罗诗涵的挑选下,将地方定在了靖城市郊区,一家专门吃鹿肉的餐厅。
何伟因为爱吃,肚子特别大,整个人胖得都没有了脖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看上去颇具喜感。
听说陈少平请他吃鹿肉,非常高兴地赴宴了。
在饭桌上同样只是吃饭,天南地北地聊天,只字不提工作上的事儿。
一顿饭吃完,陈少平又给何伟送了四只东山乡风干腊鸡,还有两只腊驴腿(说是腊驴腿,其实腌制出来的麂子腿),和两斤驴皮熬胶。
何伟心情颇为不错,站在汽车后备箱旁边,看着陈少平送上的礼物,笑嘻嘻地说:“老弟,来就来嘛,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哎呀,东山乡的风干腊鸡还是真是一绝,尤其是选择野鸡腌制,味道简直就是一绝啊!”
“何处长,其实做风干腊鸡的野鸡,烤出来吃是最香,在烤之前,先在上面抹一层蜂蜜,烤干了之后,沾上秘制的酱料,再上锅蒸二十分钟左右,将被烤干的肉蒸软,那吃起来才是真正的一绝!”
陈少平笑盈盈地说。
即便已经吃得酒足饭饱,何伟听了依旧口水四溅,用手轻轻地点着陈少平,说:“老弟,这道好菜,我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安排?”
“何处长,吃这道菜也得看季节,必须要在雨水季,肉质才是最好!”陈少平说完,为何伟轻轻关上了后备箱,小声说:“何处长,只要兄弟我还在沧阳,你来沧阳不就跟回家一样嘛,想吃什么有什么!”
何伟哈哈大笑着,伸出胖手和陈少平握在了一起,说:“这个雨水季,我争取到沧阳来学习实践一下!”
“那就说好了,何处长,到时候我得陪着何处长去沧阳十五个乡镇都走上一遍!”
何伟使劲点着头,满脸是馋相:“一定一定,沧阳是好地方,好地方啊!”
送走了何伟,陈少平在省里面要跑的关系都基本都跑完了,可以起程回沧阳了。
不过,这一次跑省城倒是给陈少平了一个提醒,可以给李易祥家里送一些沧阳土特产,走快递的方式。
陈少平是去过李易祥家的,也有李易祥的电话。
尽管大概率会退货,但还是要送,至少将心意送达。
回到了沧阳,陈少平就给东山乡党委书记徐小平打了电话,让徐小平帮忙购买风干腊鸡,腊驴腿和驴皮阿胶。
带到了沧阳县政府,陈少平给李易祥家里邮寄了一份,又给李玉彤邮寄了一份,虽然不知道李玉彤家的具体位置,但是省级干部家属大院大荣园,陈少平是知道的。
陈少平这边刚回到了沧阳,海城湖湖边别墅维权人员就到了省政府大院。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省政府大院弄出了巨大的轰动,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海源村有个村民,叫于金龙,五六十岁,花了三十万购买了湖边别墅的基证,又花了六十多万进行了修建。
于金龙修建湖边别墅,也不是为了买卖赚钱,而是给儿子于海洋做婚房。
在海城湖开发工程还没有暴雷之前,于金龙就查出了自己得了喉癌,已经被宣告了死刑。
他活着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儿子于海洋,在他投入了一辈子血汗钱的湖边别墅新房里面结婚。
如今,海城湖开发工程暴雷,一辈子血汗钱付诸东流不算,儿子的婚事也因为没有了新房而泡了汤。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于金龙万念俱灰,决定以自己将死之躯,为众人讨一个公道。
他跟着维权众人乘坐私家车进入靖城,将农村炸石头的土炸药贴身绑着,和众人一起跪在省政府门口。
在眼看着省政府这边的警察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周围围观的人也足够多的时候。
他冲了出去,对着省政府三层防护的警察冲了过去。
他冲出去的时候,身上的火线就已经点燃了。
他决定这么干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他怕提了,有人泄密,就无法死在省政府门口了。
他在跑出去的时候,就冲着身边的人大吼:“跑,都跑,我要把自己炸了!”
有人听清楚了,有人没有听清楚。
听清楚的人跑了,没听清楚的人还在那跪着看。
省政府门口的武装守卫,手里都有真家伙,看到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大吼了一句:“站住,别再往前了!”然后,对着天,鸣枪警告。
然而,枪响的时候,于金龙身上的土炸药也炸了。
土炸药的威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并没有将于金龙整个人都给炸碎,只是将他捆绑着炸药的胸口炸开了一个血口。
于金龙没有马上就死,他倒在地上,嘴里面大口大口的吐血,一边吐血一边还在颤颤巍巍的说:“还,还我血汗……钱……”
四周到处都是惊叫声,人群像是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着乱跑。
于金龙像是一条狗一般,在省政府宽敞的大门口血泊里躺着,不时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