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镇九州的往事
钱老爷这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城里这些天出了个新闻,不知道三位当家的听说没有?”
究竟是听过无数次会议精神的老会虫,微言大义理会得非常精深。
莫凡知道:这个新闻肯定是跟自己这些人有关的。
老头子这是想要卖个关子呢还是想要待价而沽?
莫凡手下也有底牌的,微笑着讲述这些天的活动:
“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山里,四处寻找土匪窝。
包打一面的老剿不好找,找到了之后,还要把整个匪窝打扫干净。
一个土匪都不能够放出去,否则的话这些土匪还会出来作乱。
到处绑票砸窑子不是。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
这样的土匪,既然惹到了钱老爷,我们当然不能够放走一个的了。
我们在山里忙活了快一个月,这才做干净了。
一个月在山野里面,早就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
孤陋寡闻了!孤陋寡闻了!”
这是在告诉老头子:我们不但把祸害你家的包打一面匪首弄死了,还把他手下也一锅端了。
这伙土匪你们就放心吧,他们再也不可以出来祸害你们钱家了。
钱老爷听他说起竟然是把包打一面这伙土匪连根拔起了,也不由得惊讶起来:
“你们把包打一面连锅端了?”
“在山寨里面的是一个也没有跑掉!如果他在山寨外面各个地方布置下的眼线,我们找不到,也就没有办法收拾。”莫凡很谦虚。
谦虚让人觉得诚实,莫凡的话让他显得更加诚实,也更让人相信他的话。
钱老爷看着送钱过来的李管家,吩咐道:“再去拿五千大洋给几位当家的做辛苦费!
为了钱家的事情,让几位当家的劳苦这么久。
几位当家的思情,钱家感激不尽。
刚才我正要告诉你们一个新闻:
这段时间有四个日本人,在城里大肆寻找五男三女一马车或者七女一男一马车,或者是寻找八人一马车的。
听说他们在来福客栈找到了马车,正住在来福客栈等人呢。
这样子算是守株待兔还是刻舟求剑?
三位当家的觉得好笑不好笑!
住在客栈里面找人,这样子怎么能够找得到?”
听到这个老头子如此说话,在座的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了:是在找自己这一伙。
莫凡一脸镇静:“这倒是个稀奇事情,一架马车。
那伙人怕是不会要了。
多谢钱老爷,让我们听了一回稀奇事!”
他这个态度,明显就是表示:老头子的好意我们领会到了。
钱老爷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这世道,老实人总是被人惦记着。
钱家也一样的,这就让我心里非常不安啊!
几位当家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落脚啊?
有空的时候,我们走动走动?”
他这是
给了这伙人一个消息()?(),
想要探一探莫凡他们的底。
也是想要交好的意思()?(),
要个联系方式。
这年头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几个相好的江湖朋友啊!
否则的话()?(),
家里的炮手养得再多△()△[(.)]?△??△()?(),
也受不了人家天天处心积虑来破坏的。
钱老爷发现莫凡他们这伙人能力强,守本分这才有意交往。
讲新闻,临时加五千大洋都是一个目的:要个联系方式!
方便他家今后有事的时候,可以请动这伙人当枪用一用。
莫凡想了想说道:“钱老爷家大业大!我们想要来串门,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我们这些人,四海为家,没有固定位置。
钱老爷如果有事情找我们,就在盛京日报连续登上一个月的寻亲广告,广告上面就写:寻找一九三零年四月一日在盛京走失七岁零三月莫姓男孩,提供线索者给赏钱九十七块大洋。落款人就写武九昌。”
李管家在边上赶紧用笔写下来,让莫凡看了。
莫凡点了点头,确定就这么写:“我看到后,会先来钱家大院打听消息。
如果人不在钱家大院,你就在报社留一个地址。
我会去找的。要是打广告后两个月都没有人明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河了。”
钱老爷没有想到这个人思维竟然如此清晰,心里有些不值:这样的人才竟然上山为匪去了。
莫凡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收了两万五千大洋,告辞走了。
等到他走出去不见了之后,李管家这才说道:“老爷!这就是上回那伙人!”
“当然是了!两万赏格,我们只对一伙人提过。”
“这伙人手段真高啊!进来的时候我竟然一个都没有认出来。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竟然可以把包打一面的寨子都连锅端了!”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这是一伙狠人啊!我只是想要一颗人头,他们却把整个山寨端了。
这是做给我们看的,炫耀他们的实力呢。
让我们不要动打他们的主意,好在我们一直也没有想过对他们不起。
这回我们也算是跟他们搭上了线。”
“这些人如此厉害,从咱们家也拿去了快八万大洋。
到现在都没有报个号,他们太小心了!
这样都不露底!老爷,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要是露了底,已经被日本人抓走了。
听说这伙人是在滦平杀了三个日本浪人,日本人这才一路追查下来的。
以前我还怀疑他们是镇九州那一伙,现在看看也不像。
那有这么厉害的土匪?”
莫凡带着钱走出钱家大门,老七就急了:“老八!日本人是不是追着我们来的?”
“当然是了!”
“我们快点回去,叫上大姐赶紧跑吧!”老七赶紧说道。
老六也说道:“我们赶紧跑吧!离开宁城,离这里远远的。”
“听大当家的。”莫凡有些奇怪,这些女人打土匪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听到日本人追来就害怕了。()?()
“你们这么怕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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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怕了!日本人的武士刀多厉害呢,砍人就是一刀两断。()?()
连老毛子都打不过日本人,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敢跟日本人作对?()?()
并且日本人在东北杀了普通人,官府都不敢追究。
最多就是赔一头驴的钱。”老七怕老八不知道日本人的厉害,赶紧给他科普。
老六也说道:“听说日本人最狠了,小孩子就光着身子放在雪地里跑。
长大后还生吃鱼肉,跟野人一样的。”
莫凡没有办法告诉这两个女人,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跑,是锻炼身体。
生吃鱼肉,那叫鱼脍!
古人早先就有这种吃法,三国演义里面的陈登就是爱吃鱼脍,得了寄生虫病,英年早逝。
“生吃鱼肉不好!我们的古人就爱吃这个,贪它的味道鲜美。
后来人们知道生吃鱼片容易得寄生虫病,所以都煮熟了再吃。
日本人开化得晚,他们还懂不起这些道理。”
听到莫凡这样的评价,两个女人得意的笑了。
“他们吃生肉,难怪像野兽一样的凶残!”老六说道。
“可是……”莫凡还没有说完。
老七就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快走吧!我们早些离开这里。”
三人走出八里铺村,隐藏在林子里的其余五人看着他们后面没有尾巴,这才慢慢从后面跟了上来。
莫凡他们走出去四五里后,这才钻进路边的林子里面去。
大当家他们也跟着钻进来。
听莫凡讲完钱老爷说的事情,又把两万五千块钱的银票给了大当家。
所有人都在等着大当家的命令。
镇九州问道:“四个鬼子我们打不打得过?”
这还用问?
二当家立刻说道:“我们八个人十六支枪,再怎么地也把四个鬼子打死了。”
莫凡心里是倾向远离宁城,远离危险的。
听到大当家二当家这么说。
立刻说道:“我们攻笋子峰的时候,都会藏三个人在山脚下。
鬼子既然在找八个人,它们再怎么也不会傻到只派四个人出来。
它们住在来福客栈,肯定是从老板那里打听到我们的下落。
知道了那辆马车是我们存放那儿的。
今后还会去取,这是在守株待兔呢。
我们这么冒失地进去,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鬼子既然知道我们有八个人,相信它们一定会在客店里面,或者是外面什么地方藏了更多的鬼子。
至少要能够保证把我们抓得住。
它们都打听到了我们五男三女,说明这一路过来的事情,鬼子已经打听到了不少信息。
知道我们八个人可能对付几十个土匪。
这么想来,鬼子怕不是会派一个小队或者一个中
队过来等着我们。”
“老八说得有理!”
“老八说得有理!”
……
除了镇九州其余几个人都认为莫凡讲得有理。
她们虽然没有说马上跑,
意思却是明白无误的。
镇九州看着莫凡:“我们就这么跑了?”
莫凡好奇地看看老大,
心里想着:“你们七个不是一伙的吗?
她们都那么害怕日本人,
你为什么不怕?”
同时也在好奇:老七她们几个个,
非常奇怪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说鬼子厉害了。
也不提赶紧跑路的事情了。
他不是傻子,看着脸色不善的大当家:
“除非你能够说一说为什么非得要打这几个鬼子?
如果跟鬼子没有仇,我们实在没有必要争一口气去冒险。
我们还年轻,世界这么大!
还有许多地方我们还没有去呢!
手上那么多钱还没有花完,人就走了,太不划算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发现所有的女人脸色都变了。
老七说道:“我认为,不能够这样被鬼子给吓跑了。
只有四个鬼子,我们在暗处,它们在明处。
悄悄打上几枪,扔两颗手榴弹过去。
轰的一声就送他们上回老家。”
莫凡心说:刚才是谁说赶紧跑的?现在连行动计划都提出来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老六也说话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六个女人全都叛变了:
她们甚至比大当家还要坚持给鬼子一个教训。
镇九州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就想打听我们的事情。
今天我就讲一讲我家的事情吧!
我家本来官宦世家,爷爷在这边从县令做到县长,
一直做了三十多年的父母官。
前些年鬼子和老毛子打仗干。
爷爷在报纸说:不应该让外国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打仗。
打来打去的,最终倒霉受苦的全是百姓。
日本人让县里出劳役,爷爷坚持不准。
后来日本人打赢了,把我爷爷抓过去。
非说他私通老毛子,要让我家出一百万两银子赎人。
爹爹把所有家当全卖了,东借西凑好不容易一百万两凑得快要齐了的时候。
一伙土匪跑进家里把银子全抢走了,爹爹为了那些钱跟土匪拼命也被打死了。
这一回家里是真的一贫如洗。
爷爷也在牢里死了,家里花钱把尸体运回来。
为了让两位老人家可以入土,家里不得不把我卖了。
当时我还在埋怨家里人狠心。
好几年时间家里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过我,我也没有办法从那里出来。
好多鬼子都知道我家的事,每回都是故意找我陪。
能够让次次让东洋人点名陪侍的女人,当然就有不少人捧。
这样我就起了楼里最红的姑娘。
过了几年我大了些,为楼里面赚了不少的钱。()?()
老鸨子终于可以放我出来后,找到家去才知道卖了我的第七天。()?()
家里又遭了匪,这一次他们不抢钱,只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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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上下没有一个活人,他们杀人之后放了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我全家的人没有一个好好安葬了得,就连已经入了棺的爷爷和爹爹都被烧了。
是保甲找人把我们上下二十多口人的尸体拖到乱葬岗去埋了。
到现在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也有人说我家的那些人连席子都没有包上一床,就那么扔到乱葬岗上去,被野狗吃了。”
听完这番话,莫凡心想:这不是有意日本人的恶意报复吗?
莫凡说道:“两伙土匪都是鬼子!”
“不是鬼子也是它们找人做的!”三当家说道。
镇九州说完之后,眼圈红红的,擦了擦眼睛后说道:
“老八说得对,鬼子人多势众。
我们不用冒险,走吧!离开宁城!”
莫凡一直以来都认为安全是个宝,天天少不了。
以前的时候对鬼子的恶行也从小说电视电影里面看到过许多,终究是隔了代。
书上看起她家的惨事。
再看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一下子燃起了要保护老大的想法。
这回他不走了:“大当家!也不是不能够跟鬼子打一场。
老七说得对:我们在暗,鬼子在明。
俗话都说: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
只要计划做得好,不怕鬼子死不了!
这回我们还不像打土匪那样,在山里没人的地方打。
就在城里打它们,让所有人都知道:鬼子也是有人敢打的!”
镇九州的眼睛都亮了:“怎么打?”
莫凡说道:“我们要先做些准备。
现在我们一人双马,这标志太明显了。
先在城东外面找两个村子,一个村里寄养几匹马。
来福客栈在城西,我们就去城东住店。
分别住在两个店里面,反正怎么不引人注意。
就怎么做。
做好这些后再去打探消息,找到鬼子的落脚处。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怎么样,打探消息最少要盯上四五天。
一定要找到它们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然后远远地给它两枚火箭弹。
鬼子死不完,也要死一半!
我们打完就走,根本就不回头看一眼。
不信鬼子还能够找得到我们。”
老三智多星说道:“这主意行!
我们远远地就可以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鬼子就算是想要追都追不上。”
“包在我身上!”老四拍着胸脯说道。
莫凡看着她那被拍得颤巍巍的胸脯,悄悄转移了一下目光。
八个人都知道:火箭弹炸开的时候,那些铁砂子会飞多
远。
在山里试验的时候,都能够飞到五十米外。
在城里要是引炸一枚这样的火箭弹,不知道会伤到多少人。
没有一个人提起会误伤无辜这种事情,都上山为匪了,祸国殃民不都是土匪的基本操作吗?
她们从不担心这些事情。
莫凡说道:“在这之前,你们还要做件新衣服。()?()”
老七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做什么新衣服?()?()”
莫凡笑着说道:“这衣服不一般!?()_[(.)]??????()?()”
一根手指顶着衣襟一块布,在外面放上两张树叶:“这就是你们的衣服。现在是黑色!()?()”
把树叶往下面一放,一张树叶放下来,外面一层就成全绿色的了。
“明白了吗?”
老三明白过衣服穿在身上,上半身多缝一层里面色彩不一样隐藏起来。
做事的时候让人朝了相,跑到背眼处把上面这层放下来。
整个衣服一下子就变了颜色,鬼子再也认不出来我们了。”
“正是这样!不但在变色,还要变了样式。
不过这样的衣服需要自己做才好。
不要让外人整明白了,这可是我们今后可以一直用的方法。”
“你这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镇九州也明白过来。
老三刚才一解释,其余几个人全都明白过来。
她们都知道:城里人多,要是转个角就换一身衣服,追的人根本就不容易发现。
莫凡说道:“化妆这东西,一定要严谨,衣服要变,鞋子也要变,发型也要变。
手上身上不要标记性的东西。
另外记得带着辣椒面胡椒面,换装后,立刻在地上撒上一些不用多,一点点就好。”
“为什么?”七个女人全不懂了。
“这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养的狼狗的。人无论怎么化妆,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变,训练有素的狼狗能够闻着味道追上来。
撒了这些调料面后,它们的鼻子会失灵,无法继续追踪了。”
“老八你懂得真多。”几个女人听得津津有味。
她们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多的新奇知识。
镇九州更是激动地抱住莫凡:“老八!谢谢你!”
闻着她身上的女人香,莫凡羞耻地感觉到自己有反应了。
作为过来人的镇九州也感觉到了老八的反应,脸在莫凡身上蹭了蹭,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三下。
什么也没有说,就松开了。
莫凡一下子紧张思考起来:在我背上拍三下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菩提老祖点化猴子的时候,约定今夜三更,独自一个前去赴会的暗号吗?
好不容易收拾起道:
“这些都是我们做在事前,事后跑路时候的准备。
我们还要在城东的林子里面准备几枚火箭弹,万一被人追出城来。
也好躲在林子里面,用几枚火箭弹招呼他们。
让他
们不敢追上来。
城里怎么用▂()_[(.)]▂?▂?╬?╬▂()?(),
就需要到了现场去看看。
我们不用急()?(),
可以一边做这些东西准备着。
一边先去来福客栈外面踩点()?(),
只在外面走过看看就好。
来福客栈外面是大街()?(),
日本人再怎么防范,也防不过来的。
不过客栈里面,千万不能进去。
每一个进去的人,相信日本人都会特别注意的。”
“好!这次行动就由老八全权指挥。所有人都听他的。”镇九州面色又恢复了平静。
“现在老四老五老六走在前面,从城外走过去。
到城东去找家人户寄养三匹马。
然后再让大当家和二当家三当家去另一个村寄养五匹马。
我和老七走一路。从现在开始我们分三批走。”
莫凡现在得了指挥权,马上开始安排工作了。
几个人点点头,按照他的分配,从林子里面出来。
一行人绕到城东,一路向东走,估计着离开八九里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个村子,打听一下这里叫做平安的村。
三当家立刻说道:“这名字好!”
老四老五老六进到村里,找了一户带着院子的农家,提出有三匹马想在这里寄养几天,商定二十块大洋一个月,不满一个月按一个月算。
一个月满,不来取马,这马就由农家自己处置了。
先付十块草料钱,足以显示诚心了。
这家男人姓牛排行老二,说大家都称呼他叫做牛二。
牛二笑着说道:“三位放心,我这牛二绝对不是水浒里面诈杨志宝刀的牛二,咱是一个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