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三年
乔之萍应该是不愿意的。
她知道,徐家一直也没有能接纳自己。
之前的仇结的太大,徐亦瑟霸凌自己,徐家帮她摆平。
徐亦瑟喜欢郁斯年,他们就告知郁斯年的父母,让他们来出面逼他们分手。
徐家培养徐亦瑟二十二年,投入的过多,如此高的沉没成本,他们不愿意负担。
她倒是可以不答应联姻,从徐家搬出去。
但奶奶刚死,之前因为治病,欠了一大笔债,她们原本住的房子,也被收走还债了。
她还欠着助学贷款,又即将要上研究生。
当然,硬气一点,不花徐家的钱,自己贷款读书,以后打工还债,也是可以的。
但,凭什么?
明明是徐亦瑟抢了她的一切,以后还要占着徐家女儿的身份,和她喜欢的郁斯年在一起。
她就只配拉去联姻?
明明她才是靠了自己考上N大,又顺利保研的,凭什么徐亦瑟却什么都有。
她不甘心!
但再不甘心,随意的联姻,草率的决定她以后的人生,她也是不愿意的。
乔之萍刚把一筷子米饭送到嘴里,原本是要夹菜。
可听到这番话,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米饭机械式的在嘴里嚼着,嚼着。
至少,梦里听说父母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拉出去嫁人,就像古代随意的处置自己的丫鬟,拉出去配小厮一样。
但是,当她听见那个人是时野的时候,原本还味同嚼蜡的牙齿,瞬间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嚼的过久,她竟然在米饭里,吃出了丝丝甜味。
于是,梦里,她听见她自己点头:“好。”
……
镜头再一转。
又到了她和时野领证的那天。
领证前,时野从来没有到徐家来,更没有跟她联系。
只是在昨天,一个律师敲开了徐家的门,当着徐家父母的面,自称是时野的律师。
如果她愿意的话,签下协议,时野明天上午九点,会准时到场,和她领证。
里面的条目,她现在一条条都会背了。
双方财务自理,婚姻自由。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互不打扰彼此的生活。
她提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时野果然来了,他一身黑西装,脸上依稀还是那副目下无尘的表情。
只随意的扫了她一眼,便不愿多看。
拍照的时候,虽然摄影师一再要求两人靠近一点,脸上笑容再多一点,他也没什么表示。
等工作人员盖了公章,一人一本红本本,他拿了证件递给下属,匆匆走出大门,上了车疾驰而去。
她匆忙追出去,也只能看到车子远走的背影。
一句“老公”,卡在她的喉咙里,回旋了半天,始终没有能说出口。
……
她幽幽的睁开眼睛,面前,是时野放大的脸。
他靠的很近,近到几乎快要贴上自己的嘴唇。
近到,她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了下面的眼神波动。
他一抬眸,像是乍一看到她醒来,吓了一跳,整个人顿在当地。
而后,他睫毛飞快的下垂,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并没有继续亲下去。
只是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角。
而后,他又很快的坐了回去,皱着眉嘟囔一声:“你没发烧吧?”
三年过去,他依然还是那样冷峻高华的表情,只是在眉宇间,稍稍多了几分不耐。
乔之萍摇摇头:“没有。”
时野轻哼一声:“那就好。我出来是准备度假的,不是想来照顾病人的。”
可刚说完,他又有点后悔。
怕自己装的太冷漠,乔之萍跑了。
要知道,她可根本不吃这一类型的高冷男神,她喜欢暖男那一款。
自己是花了好长一阵子,才好不容易让她勉强接受了自己,万一真被他今天演戏吓跑了,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他又找补一句:“下来吧,到地方了。”
乔之萍也没理他的冷漠,以往他更冷漠的时候,她都见过。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他关系缓和,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割裂。
明明最早的时候,她来应聘他的助理。
一是好奇,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二是赚钱,十万(后来又涨到三十万)一个月,不要白不要。
她那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赚了一笔就跑,绝不牵扯其他。
她还有一种隐秘的想法,等她赚够了钱,顺利离婚了。
万一有一天,她功成名就。
到时候,她一定会盛装在时野面前出现,狠狠打他的脸,让他看看,自己这个前妻衣锦还乡的风光。
她之前还打听过,时野三年时间,虽然身边换了不少助理,但从来没有任何的乱搞传闻。
她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只是他的纯下属之一。
她那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
三年前,连看她一眼都欠奉,多说一句都嫌麻烦的时野,三年后,竟然会一直粘着她跑。
到现在,居然还会天天跟她住一起,骂了亲近的高云飞,也没舍得在她身上多说两句。
如果这一切,是三年前发生的话。
她虽然不是个恋爱脑,但那时候,奶奶刚去世,她又被徐家父母接来又踢走,正是最害怕的时候。
如果那时候时野对她,像现在这样这么好。
即使她知道,两个人没有感情,只是身体关系,只是联姻,她估计也会深陷其中。
但此时此刻,她看着下了车,走在前面的男人。
心里那股冷淡和排斥,怎么也洗不掉。
时野下了车,关上了车锁,径直往酒店大堂走去。
等他走了几步,听不到旁边跟他同频的脚步声,英挺的眉峰皱了皱,忍不住回头。
一看,乔之萍还站在车前,用一种很陌生,又复杂的眼神在看他。
那种眼神,像是可怜他,又像是在可怜自己。
有不安,有迷茫,有疑惑,也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喉结一滚,原本还想继续装忧郁的,但看到乔之萍此时的样子,有点像是被丢下的流浪狗,他还是忍不住走下楼梯,拉住她的手:“怎么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