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生朝周冬凛的腰间瞥了一眼:
“M1911A1,美军的制式手枪,要说防身这把可比之前那把好,之前那把枪适合那些偷偷摸摸放冷枪的。”
周冬凛好奇的问道:
“放冷枪?什么意思?”
周夏芷放下碗看向周冬凛。
“枪体积小便于隐藏;口径小穿透力就强,后坐力小,声音轻,连续击发稳定性高,所以那把枪很适合执行特殊任务的人。”
“这样啊,那把我还没用过,不过这把确实威力大,就是不太好用,我今天打了三轮,基本每次都有两三发子弹脱靶。”
“你打的几米靶?”
“十米啊!就那种人型靶。”
“差不多,新手新枪基本也就这个水准,尤其是这把枪,单发还能好点,连续击发很多人开完第一枪后面几枪就全飘了。”
周夏芷端起碗:
“行了行了,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周秋月绕过周冬凛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习惯性的将凳子朝远离周夏芷的地方拉了拉。
周冬凛看到周秋月面色不太好,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一边问道:
“二姐,你生病了,脸上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没有,昨天晚上没睡好。”
周夏芷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塞向周秋月的碗:
“你啊,成天减肥减肥,都瘦成什么样了,好好补补。”
周秋月抱着碗刚想躲开,和周夏芷对上了眼神。
周夏芷脸上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在周秋月看来是无比的阴冷。
最终她抱着碗没有动,周夏芷将排骨放进她的碗里。
“谢谢”:
周秋月嘴里发出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周夏芷转过头自顾自的吃饭。
......
1939年4月27日星期四
上午九点,上海市警察局。
周春生从八点半一进办公室就锁好门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中间还停顿过两次皱着眉头手指不停地在桌面敲击。
全部写完后他快速扫了一眼,将纸折好塞进一个信封。
他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西村展藏的电话。
...
“喂,西村先生吗,我是周春生。”
“我是西村展藏。”
“西村先生,您上午出去吗?我过来跟您商量一下汪兆铭先生到上海以后的防卫事宜。”
“我在,你过来吧。”
“好的,一会儿见。”
...
挂断电话后,周春生将信封塞进警服内侧口袋,整理了下衣帽后走出办公室。
路过助理室时,林飞心领神会的跟在他的身后。
路过特高处时,特高处的门开着,周春生敲了两下门探头看向里面。
北原野史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写着什么。
“北原处长,我去西村先生那边谈点事马上回来。”
“周副局长,你不用进出都跟我说,这里是你的地方。”
“唉,咱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我们之间透明了事情才好办,该有的报备不能省。”
“好的周副局长,我知道了,感谢你的坦诚。”
周春生面带讥笑的转身离开,林飞憋着笑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后,林飞终于忍不住笑着说道:
“老大,我真服你了,要是我天天被你这么搞早就跑了。”
周春生用洋泾浜的上海话说道:
“侬懂则屁,格叫戳色依额霉头。(触死他的霉头)”
林飞用更加蹩脚的上海话说道:
“吾懂则屁,哈哈,老度,侬来赛,侬结棍!”
“好好开侬额车,屁闲话多!”
“好勒,出发!”
二十分钟后,轿车停在狄思威路西村班驻地不远处。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好的老大。”
周春生拉开车门独自进了西村班,半个小时后从里面走出来上了车:
“回警局。”
“好的老大。”
...
吃过午饭,周春生在自己的办公室换上一身便装,斟酌一番后将警枪从枪套里取出插进腰间。
他拉开门走出去锁好门,走到特高处门口敲了敲门看向里面:
“北原处长,我出去办点事,下午不回来了。”
北原野史头都没抬:“知道了,周副局长。”
周春生走出警局大楼时,林飞已经换上便装坐在轿车里等他,周春生坐了进去。
轿车发动后离开警局向公共租界开去,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
周春生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林飞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周春生。
车子开过福熙路慕尔鸣路口后,周春生开口了:
“把车停这吧,我们走过去。”
“好的,老大。”
林飞将车停在路边,两人下车后开始步行。
军统的据点在福熙路西摩路和威海卫路夹成的一小片三角形新式里弄区里,总共有29幢连体和分体洋房。
新式里弄1920年开始兴起于法租界,最早的是中国营造公司建造的亚尔培坊(今陕西南路582弄),由老式石库门建筑改良发展而来。
相对于老式石库门建筑,新式里弄的居住体验更好,吸引了大批中产购买。
军统的据点位于整片小区内部三角形的一角,是一幢两层的独栋洋房。
之所以选中这里,第一是小区地理位置好,处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交界处,便于藏匿和逃脱。第二是这幢小楼独门独院做什么事不容易被人发现。
周春生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关注马路两侧,脚步放的很慢。
林飞觉得他有些反常:
“老大,怎么了?你平时走路没这么慢啊。”
“没事,这样,你把车钥匙给我,一会我要先离开办点事。”
“那我送你去呗。”
“不用了。”
林飞掏出车钥匙递给周春生,周春生将钥匙放进裤子口袋。
福熙路对面的一家西点房二楼,丁默邨和吴四宝坐在窗边喝咖啡。
吴四宝拍了拍丁默邨的手臂:
“丁处长,是他吗?”
丁默邨微微探头看向窗外:
“是。”
“我们现在行动吗?”
“不急,谁知道有没有花样,这小子鬼的很,先看看。”
“不是说来救他的吗?要是没救到不好交代啊。”
“那就只能怪他命苦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