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周公馆。
汪曼云带着拜师贴进了周家。
张仁奎找相师算过后,将拜师礼放在了五月六日中午十一点,也就是农历的三月十七,立夏的午时。
张仁奎原名张景湖,发迹后根据自己的四柱八字,参照“三材配字”和“五行生克”起名规则,将景字改为了锦。
同时将名字锦湖与表字仁奎倒换变成了姓张名仁奎,字锦湖。
张字属火,锦字属金,湖字属水,火生金,金生水,合五行相生。
作为他收的关门弟子,周冬凛的生辰八字自然早就送过去算过,两人八字相合。
但是江小川的生辰八字可能江小川自己都搞不清楚,不过单纯从名字上来说是水金水,至少和张锦湖不相克。
听说周冬凛没有给自己取表字,张仁奎便赐给他【雪松】二字。
从字面延伸上来说雪松屹立于凛冬。
从八字上来说周字属金,雪字属水,松字属木,金生水,水生木,合五行相生。
周冬凛非常喜欢这个表字,决定将来如果发文的话就署名【雪松】。
......
1939年5月2日星期二
上午十点,同仁俱乐部。
周冬凛还没到俱乐部门口,离老远就看到上次帮他看车的徒孙站在外面东张西望。
他直接把车骑了过去:
“小居头,勒做啥。”
(小鬼头,在干什么?)
徒孙扶住周冬凛的车把,周冬凛跨下车。
“先生,侬来啦,四哥让我照应外面。”
周冬凛掏出十块钱塞给他:
“停老地方,我进去转转就出来。”
徒孙推脱道:
“停一歇歇辰光不用给我钱的,我帮侬看着就好了。”
“拿着,我问你,最近有日本人来过伐。”
“你说上次那个高个日本人啊,他差不多隔几天就来一次。”
“还有别的日本人吗?”
徒孙想了想:
“前几天有个矮不隆冬的人来过,他下车是我开的门,没说话,但是我估计是日本人。”
“也是来赌钱的吗?”
徒孙左右看了看:
“先生,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当时是五哥出来接的,我听他们说直接去了三楼师爷的办公室,两个小时以后出来的。”
周冬凛拍了拍他的肩:
“我进去转转,你帮我停墙角就行。”
“好的,先生慢走。”
进了同仁俱乐部,虽然周冬凛是第二次来,前台的女服务员还是认出了他:
“周先生,您来啦。”
“嗯,你认识我?”
“我们开业第一天您可是赢最多的人,当然记得,您今天玩吗?”
“过来转转,四哥在吗?”
“在楼上,我找人喊他?”
“不用,我自己上去。”
周冬凛独自上了二楼,二楼大厅里依旧热闹非凡。
老四正在巡场,看到周冬凛上楼走了过来:
“阿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没什么事,瞎转转,后来沪西那帮人来过吗?”
“阿弟啊,托你的福,你去关照过以后太平多了。”
“那就好,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事就通知我,大帅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好,阿弟你先自己转转。”
周冬凛点了点头向赌台走去,老四召唤来一个男服务员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男服务员很快下了楼,再上楼时手里拿着一把筹码。
周冬凛此时已逛到摇宝赌台,他的熟人近卫文隆正坐在桌子一角盯着庄家手里的骰盅。
老四从男服务员手里接过筹码走到周冬凛身边敲了敲他的手臂:
“阿弟,来,这个给你。”
周冬凛低头看到老四手里抓了差不多有十块面值一百的筹码:
“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拿着玩,这次你帮我们的忙还没谢谢你。”
周冬凛接过筹码:
“你们这也太客气了。”
“阿弟那你先玩,我忙我的去了。”
“好,四哥你不用管我。”
老四转身离开,经过花会赌台时冲老五使了个眼色,老五转到摇宝赌台,老四换到花会赌台。
周冬凛把注意力放回摇宝赌台,不过他没急着现身,躲在人群里看了两轮。
今天这个赌台上的主角有两个人,第一个自然是近卫文隆。
第二个站在赌台外侧中央,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看样子已经赌到兴头上,西装的袖子挽到手肘,衬衣领口处的纽扣已经卸下两颗。
两个主角似乎唱上对台戏,从现在的战况看两人身前的筹码差不多,近卫文隆稍微多一点点。
新一轮开始,庄家摇停骰盅还没说话,男人直接抛出一半的筹码押小,押完挑衅似的看向近卫文隆。
旁边的赌客们起哄起来:
“日本人,撞依枪,上。”
(对着干!)
“豁依,吓啥么事吓。”
(干他,怕什么!)
“我也押小,日本人侬敢跟伐。”
“我押大,你信我的,这把大肯定赢。”
...
近卫文隆扫了一眼赌台,推了一半筹码出去:“大!”
“哎哟,阿爹里个娘啊,日本人有腔调额,模子。”
“各记么扎劲了!”
(这下刺激了!)
...
庄家扫了一眼赌桌前的赌客:
“还有下注的吗?”
周冬凛看向后方,看到了外围的老五。
老五站在近卫文隆和男人的后面居中,近卫文隆在左,男人在右,老五微微眨了三下右眼。
庄家微微点头:
“还有下注的吗?买定离手,开!”
所有赌客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骰盅上,屏气凝神的看着骰盅一点点打开。
“四五五,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声,男人看着骰盅懊悔的叹了口气。
近卫文隆笑着将庄家推来的筹码揽到自己身前,抽了口烟将烟气吐向男人。
分完赌桌上的筹码,庄家再次摇起骰盅,摇了一阵后将骰盅拍至桌面:
“各位请下注。”
所有的赌客都看向男人,男人狠了狠心将身前的所有筹码推到了【小】上:
“全部押小,我就不信了!”
说完看向近卫文隆,朝【大】的位置撇了撇头。
“我也押小,这把肯定小。”
“好像日本人在兴头上,先看看他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