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将死,其鸣也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有些人可能致死都不会善。因为他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也有可能他就是一个单独的利己主义者,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蒋小强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自己在外面胡吃海造,可以锦衣玉食。
甚至他可以把他媳妇儿辛苦挣来给孩子的学费都给糟掉。让孩子们为了学费哭到没有眼泪只有仇恨。
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糟践掉这个家庭的所有东西,却还要趾高气昂的说别人对不起他,甚至去殴打家人和孩子。
一个十分自私的人在走上灭亡了,到了之后他对着警官居然问了一句孩子。
贺筠章一声冷笑:“孩子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不管怎么说,孩子在我的手里,他能活着,能吃上一顿饱饭,能踏踏实实的上学。你能吗?
我以前一直以为靠这个孩子可以改变你的态度,可以让你学点儿好,可以让孩子有个依靠。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孩子也不是你最后的回头草。
所以到了这一步,我倒是觉得孩子说的对,我没有爸爸,反而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但凡有一点儿良心,那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出来。虽然你依旧是活命艰难,但是你对得起孩子最后对你的一点念想。”
“我说过了,我不是蝎子。”
“我也说过了,你还不配做蝎子。蝎子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他是被逼的。但是他却没做过除了这件事儿之外的任何错事。
他虽然走错了,虽然也要付出代价,当个经他是条汉子。
而你只是一个懦夫,只是一个失败者,只是一个蠢蛋,只是一个社会上的渣子。”
贺筠章冷冷的说完,他看着被年轻人们抬出来的一个尸体,盖尸体的白布被风吹开了一点儿。露出来里面本来的面目
这是一个青年。
一个黑衣青年。
一个额头上被打了一枪的黑衣青年,那漆黑的血窟窿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青年就是蝎子,他本来也是一个可怜人,自小失孤,被du贩子收养长大,在狼窝里面长大,又怎么能够不吃肉呢?
走上了这条错路,是老天对他不公,在被抓的时候,他……
“局长,我还是那句话。他被毒贩收养,走上错路,他叫蝎子,但是他也有他的名字。
他叫张……
他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并没有把名字说的很清楚。他只是告诉贺筠章
他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牺牲在了剿灭毒贩的战场上,可是他却被人拐卖到了赌窝窝
做了他父亲最讨厌的人。
“我知道他犯的错很大,但是我也知道他已经……已经做到他能做的所有事情了,难道这换不来他在父亲身边的一席之地吗?”
这次给出来消息的便是这个蝎子,甚至他把他们所有的证据,所有他能说出来的东西都转交给了他。
通过这些东西,贺筠章他们这一群人抓获了蝎子背后的一大片势力,这个清秀的青年到最后只是在留给了世间最后一句话。
我生我也曾见过父亲,死亦无颜面对我的父亲,曾经数次我站在东郊英雄陵园外面,就那么一扇门,我终究是没有勇气踏进去。
生,我们有情而无缘
死,我们有缘却不见
人世未给我一丝美好,我也为给人间一丝光。
此生别过,来生不约!
“老局长,我知道这次我的功劳可以让我晋升一级,我不要了,就当我死了,把我的位置让给他,可以吗?
就让这个没有体会到爱的孩子在父亲的身边儿待一阵儿,可以吗?
不是他自己想要进入那个火坑的,是咱们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帮英雄找到儿子。
是他的母亲抛弃了他,是他的家人不要的,让他堕落了那个漩涡。
这是咱们的错。这是咱们的错呀!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牺牲,他会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不会走上错路的。
在他走上的错路,在他知道了事情清楚之后,他改正了。
咱们要容忍人改正错误,容忍他们意外的错误啊。是,那个地方是都是牺牲的烈士也有死在他手里的。
但是我认为,他,不能原谅,却要有宽恕,他的回头是岸是多少个卧底战士的归家,是多少个窝点的覆灭,是多少条线的终止
他虽有过亦有功,我不说功过相抵,我只把他当做儿子和父亲。父亲在盼着儿子归,儿子也想要回家。”
六月十七,大雨滂沱。
张和仁烈士墓前面,站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个青年和一个老年,老年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正是极了。
而那个青年依旧是一身花衬衫,牛仔裤,只是那张总是玩世不恭的笑脸上今天带着一丝忧虑。
他的怀里还捧着一个骨灰盒,就是那种最简单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骨灰盒。
他们看着那个简单墓碑上的中年人,这是一个十分平常的人,普通的扔到大街上都能碰到多少个一样的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却做了惊天动地的事儿。
“前辈,今天是您和您儿子团圆的日子,虽然你们的重逢已经晚了二十年,但是终究分别就很有团圆的日子。
他说他没有名字,我们也不知道前辈您的儿子名字是什么,所以老局长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张新,重新开始,一切都是新的。愿你来生一生安宁,大步走花路。”
看着那被挖开的坑又被盖上了,终究他还是没有自己的坟墓,但是他却能够依偎在父亲的肩膀下。在父亲的墓碑旁也有了一个他的墓碑,小小的。
小小的却写着他的名字。小小的也代表着有人纪念着他,并没有把他忘记。
小小的并不起眼儿,但是知道他的人知道,父亲也会知道。
安息吧,如果有来生,愿你来生幸福。
大雨滂沱好像却又突然停止,贺筠章抬起头来,他看见身边站了一个青年
“你怎么来了?”
“老局长叫我过来的。他说你的情绪并不太对,让我带你出去玩儿两天。”
“你这么听话吗?”
“我感觉是老头在那儿一石多鸟呢。”
“什么意思啊?”
“怕他的得力爱将抑郁了,他不好和老领导交代。怕他的金主爸爸和别人干起来以后没处打秋风去。也怕他的位置不稳,在管理区里面出现重大的动荡。更害怕出现什么重特大不能交代的事情。”
“……”贺筠章抬脚就踹
“你个疯狗!”韩七术笑着吐槽了一句,伸手正好摁住了他踢过来的脚:“本来我正开会呢,你那零点一就崩的过去了,到我那儿直接说传他们家局长圣旨来了。”
“圣旨呢?不对呀,我们老局长他们那一群人呢?”
“圣旨已经被你那零点一给烧啦,然后他们那一群已经回去工作了。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这么感性。只是就是突然觉得很可悲,你知道吗?
老张曾经的代号是藕头,人都说偶有多孔,千丝万缕不断丝,他做到了自己的全部能力。但是他却永远是一个愧对孩子的父亲。我抵触婚姻就是因为这个。
我怕真有那么一天我死了,壮烈了,我的老婆孩子要怎么办?”
“你放心去吧,大不了到时候你老婆管不了你孩子,我还是能管的。咋的也不能看他饿死不是。”
“滚球儿!”
说着话,两道身影向着山下走。
一把黑色的大伞底下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的影子被清晨刚刚升起来的太阳拉的很长,随着两个人的拐弯儿身影逐渐的融合在一起。
命运,有时候也就如同这影子看得见,摸不到。却总有着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他们。
永远都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