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白是一个欺诈师，但他真的真的很真诚。

　　在【鬼019】的使用手册里，有特别标注过，最好不要询问灯神问题。

　　因为，许愿提问之后，就会面临江白之前的困境，灯神会反过来问一个问题，一旦回答错误，下场凄惨。

　　灯神只要能挑出任何毛病，都算江白回答错误！

　　可惜，镜鬼精心打造的陷阱，遇上了纯真的江白，在真诚面前，算计一文不值。

　　镜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看向江白的目光中，忌惮之色更深。

　　江白却没有看镜鬼，而是看向身后某个角落。

　　“还不出来吗？”

　　空地上，店老板的身影缓缓浮现，看向江白，神色复杂。

　　镜鬼脸色陡然剧变，“你竟然跟过来了？！”

　　他也许会忌惮江白，但他真正害怕的，是一楼的店老板！

　　镜鬼被封印在三楼，根本不敢下楼，还要借助江白之手才能逃离火锅店！

　　一楼的店老板无视镜鬼，对江白说道，

　　“你真的是江白吗？”

　　“如假包换。”

　　江白反问道，“你呢，除了镜计划，你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我？”

　　店老板沉默不语。

　　江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接受过保密培训应该有的模样。

　　别人问就回答，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店老板的目光从镜鬼身上掠过，眼神里有杀气闪过。

　　这东西，他囚禁了千年，就是为了今天。

　　如今，镜鬼的使命已经完成，按照店老板的计划，应该杀死镜鬼，不留隐患。

　　本来，店老板握着镜鬼的命脉，随时可以杀死他，用完就能丢掉。

　　可此刻镜鬼被江白炼制成【鬼019】，原先的命脉反倒不再致命，反倒让他有些棘手，不得不现身。

　　镜鬼太熟悉店老板了，当即开口，

　　“江白！他被二号镜照过，善恶分开了，这是恶体！我亲眼见到他杀死善体，我以镜鬼的性命向那面镜子发誓！”

　　滋啦

　　江白单手碾灭了油灯，烟雾一点点回归，镜鬼被收回了【鬼019】之中。

　　收起【鬼019】，江白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只镜鬼已经脱离了镜子的掌握，他向镜子发誓没有任何意义。”

　　店老板点头，继续说道，“可你依旧在怀疑我，对吗？”

　　“没有太多人值得相信，尤其是这个时代。”

　　江白坦诚说道，“我只相信我们的同志。”

　　店老板脸色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江白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镜鬼是你养的，你知道的事他全知道，至少关于【镜】计划的信息他知道不少。

　　你养镜鬼的目的很简单，由于保密协议的存在，你不能主动透露镜计划的信息，所以你需要镜鬼来告诉别人。

　　你反复不让我上三楼，就是为了不让我和镜鬼碰面，这件事你布局了很多年，针对的人不是我，至少你不想针对我，对么？”

　　说完，江白没去看店老板的反应，而是自问自答道，

　　“为什么镜鬼能说，你不能说...不是保密协议的问题，一张纸的约束力能有多少，在于这张纸的主人是谁...”

　　想到这里，江白眼神迸射出光芒，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他脑海中，

　　“镜计划的负责人还活着！”

　　“不，一个强者活着并不会对你有约束你，除非...他就被埋葬在葬地最深处！你对他发过誓！你一旦泄密，他就会杀了你！”

　　店老板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平淡说了一句，

　　“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江白。”

　　有时候，不否认就是默认。

　　店老板继续说道，“江白，你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我需要确定你的权限，才能告诉你一些事。”

　　没等江白开口，店老板补充道，

　　“不要密码，也不要权限查询码，我没有能力验证这些东西，你必须拿出更具体的东西。”

　　东西？

　　江白有一个录音笔，可以验证身份，但他没打算给店老板查验。

　　江白抬起左手，一丝寒气出现在他掌心，“我是寒蝉。”

　　“我见过寒蝉，你和他...气质上差别很大。”

　　店老板迟疑了一下，还是追问道，

　　“蝉鸣领域？”

　　江白面露尴尬之色，“那个...我现在没领域。”

　　【地利】暂时无法使用，江白也没掌握领域，无法施展蝉鸣领域。

　　江白犹豫了一下，随手在霸王枪杆上一弹，枪杆在不断颤抖之下，竟然发出类似蝉鸣的声音！

　　咦？

　　店老板听着蝉鸣声，竟然有几分耳熟。

　　“还是不够...抱歉。。”

　　店老板摇头，最终做出了决定，把能告诉的事告诉江白。

　　他缓缓说出一件秘事，

　　“二十年前，有一只死鬼从石柱逃脱了，他在出去之前，来我火锅店里吃过一次火锅，想要劝我一起离开，我有自己的任务，拒绝了他。

　　这二十年里，他时不时能传回一些消息，据说他和一个叫【画家】的人物达成了合作，会再启葬地，他们真的目标，是从葬地主人手中夺走那面镜子。”

　　“本来，按照计划，会有一名穿红衣的目盲小姑娘来到我的火锅店，她手里会有【光明菩提】，二楼的设计，能够帮她成功消化【光明菩提】。

　　在光明菩提消化完毕后，我会放出三楼的镜鬼，告诉她葬地的真相，受光明菩提的影响，为了拯救千万生灵，她一定会进入葬地最深处...”

　　店老板提起这个计划时，感情没有任何波动，很是平淡，就像提起一顿家常便饭一样。

　　他不觉得算计一个小姑娘有什么问题，他也不觉得和死鬼画家合作有什么问题。

　　也许，正如镜鬼说的那样，善恶分离之后，善已经从他体内剥离，留下的只有纯粹的恶。

　　只不过，江白依旧保持着沉默，没有妄下定论。

　　他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镜鬼和店老板。

　　真相，江白需要自己来挖掘。

　　店老板缓缓说道，

　　“我愿意和你说这些，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已经带着光明菩提进入葬地最深处了，江白，我可以告诉你安全离开葬地的方法，但作为报酬，你必须帮我一件事。”

　　江白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什么事？”

　　“没错，和镜鬼说的那样，我确实照过二号镜，我也确实杀死了另外一个我，这是成为葬地五行看守者的门槛，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变成鬼的。”

　　店老板指尖出现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烟雾，

　　“善也好，恶也好，时间久了，哪怕有镜子，我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更别提分辨善恶了，人心真的能用善恶来简单概括吗，世人见我都是极恶，可夜深人静时，为什么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我犯下过滔天罪孽，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也想剖开自己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我累了，这一次我多半会死，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在死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有些放不下，在去见她之前，我必须弄清楚。”

　　店老板看向江白，说出自己的要求，

　　“给我一个答案，我究竟是善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