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新帝处境
柳十二没听明白柳遗直的言外之意,本想细问却发现人已经走出了老远的距离。
望着他那空荡荡的右臂,柳十二紧蹙眉头。
得亏那人被砍了四肢,否则他长大之后定然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居然伤了他爹!
然而,他思绪放空的那一瞬,柳遗直已经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只得调动吃奶的力气追赶上去。
“爹,您等等我!”
虞嫤一路纵马驰骋,折返明京的时候城门已经紧闭,她倒也没有月下叫门,而是寻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坐了下来。
点燃篝火轻坐,身边放着陆翀的四肢。
“陆翀,我的心很乱!”
她知道,柳遗直的提议是现如今最佳的解决方案,否则外忧内患之下,越皇室极有可能会被拖垮。
换一个朝代,他们或许仍旧是定鼎中原的功臣,仍旧能享受新王朝给予的功名利禄。
可越家不行,失败便意味着死亡。
“只是,我信不过柳遗直,就像自打崖山之变之后,我便再也不敢小觑人心。”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自语,你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凭着陆翀的能耐,被人从诏狱救出去后,绝对能消失得无影无踪,潇潇洒洒地活在这天地间。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回来。
先是以死囚的身份赶赴北疆,后来以护龙卫的身份截杀柳遗直,无一不是为了保全越皇室的祖业!
难道,建炎帝给予他的恩惠,便能让他这般舍生忘死?
“其实,死了也好,总好比活着受罪!”
她瞥了一眼布包之物,抬头望天,明月并不皎洁,甚至带着几朵抹不去的灰雾。
可她愣是顶着寒风,在城墙不远处看了一宿的天空。
一日,城门甫一打开,她便骑着已经缓过神来的枣红马,率先进入明京城。
红裳在公主府前立了一宿,看到虞嫤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她说是不敢和那个肉团子共处一室,虽然他已经成为了一具死尸。
“姑娘……”
瞧着她急匆匆地走来,虞嫤拎起布包朝里面走去,二人在中庭的地方相遇。
“可有人靠近这里?”
红裳本想关心虞嫤两句,却没有想到她的性子这般急躁,只得将她离开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门主来过了。”
“人呢?”
“正堂等着您呢!”
她能瞧得出门主的心情不是很好,为了不被他身上的冷气冻到,她只能在门口等人。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人等回来了。
虞嫤点了点头,明知姜行程在正堂等她,她也并未第一时间赶过去,而是去了厢房。
等她从厢房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原本在正堂等待的姜行程,已经踱着脚步移到了门口,看到她走过来乖觉地立在门口。
“师父!”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小委屈,而虞嫤则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姜行程瞥了红裳一眼,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暗示。
然而有了虞嫤傍身的红裳,气焰瞬间高涨,对于他的询问不置一词,显然是报复他昨晚的冷意。
瞧着她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姜行程苦笑。
合着,这丫头还是一个记仇的,日后想要从她嘴里面讨点提示,怕是千难万难。
“师父,您昨日……”
“我去见了柳遗直,他想要和谈。”
刚刚坐定的姜行程瞬间弹起来。
原本清凉乖觉的眼眸闪过几许阴翳,显然没有想到姜行程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柳家现如今还掌控在朝廷手中,他想和谈便和谈吗?
“想和谈也成,起码得见一面吧!”
“你觉得,他是一个傻的?”
虞嫤眯着眼睛瞪了姜行程一眼。
没有等待朝廷确凿的回信,没有看到柳家人安全的希望,他断然不会出现在明京。
因为柳遗直清楚。
唯有他活得久了,柳家的人才能平平安安,否则等待柳家的将是灭顶之灾。
当越千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用死亡拉柳家垫背时,柳家所有的优势便消失殆尽了。
所以,柳遗直才会第一时间逃出去。
“那么,师父觉得该如何行事?”
“我一会儿进宫一趟,看陛下如何想的。”
越千秋既然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么自己便不能将其架空,有些事情应该让他知晓。
“厢房里的人是陆翀?”
“……嗯!”
“你准备如何安葬他?”
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将其剁碎喂狗,这样才能让君子门的英魂得到安息。
可从她前去寻四肢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此事你别管了,我会让人将他葬在他母亲身边。”
陆翀曾说过,他幼时不得父亲喜爱,曾与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后来他的母亲为了他被他父亲活活打死。
那个时候。
她因为顾忌到他的情绪,所以倒是没有继续询问,否则指不定能猜得出他的生父便是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
“倒是便宜他了!”
虞嫤既然已经一锤定音,姜行程倒也不至于因为一具尸体,惹得她不快。
面对他的牢骚,虞嫤权当没有听到。
“你一会儿,去一趟柳家!”
“嗯。”
柳家枝繁叶茂,指不定有别的途径联系外界,而他前去便是铲除掉这种可能。
避免功亏一篑。
虞嫤抵达御书房时,里面正在吵吵闹闹,没了她和姜行程的武力镇压,这些文臣门一个个皆是舌灿如莲之辈。
听得虞嫤一愣一愣的。
平时,怎么没有瞧出,这些人这么能说?看来,还是没有给予他们发挥的平台。
里面大概吵吵嚷嚷了半个时辰,才伴随着越千秋疲惫的声音落下帷幕。
一行人迈出御书房时,恰巧与虞嫤碰到一起,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空气似乎都冷凝起来。
“本殿倒是没有想到,诸位这般能说会道,这般能耐,不是逼着御史台的言官们请辞?”
虞嫤的话语夹杂着隐隐的戏谑,可任谁都不会将其当成玩笑之言,而是讪讪地垂首不语。
他这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若是不能胜任自己的职责,便早点回家吧!
说实在的,稍微有些心动。
毕竟如今的明朝官场,已经相当的恶劣,激流勇退或许才是最佳的选择。
“哼!”
虞嫤像是洞悉了几人的想法,冷哼一声迈进去,这些人倒是想得简单。
他们今日请辞,她明日便能让人去搜刮他们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