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开机前,冬凝回了一趟学校。
美术专业属清大王牌,研究生毕业卡得严,要达三项条件。
参加专业性省级以上展览并获奖和举办艺术画展冬凝研一的时候就已超额完成。
下半年研三,提前准备论文。
找到池教授时,池渊也在。
看见她,面容微微扭曲。
池教授不清楚其中缘由,没察觉气氛僵硬。
冬凝面色如常,和导师讨论选题。
到傍晚才结束,池教授留她吃晚饭。
冬凝婉拒,借口敷衍,“约了朋友。”
池教授不强留,叮嘱池渊送她到校门口。
有意制造独处机会。
冬凝没法拒绝。
还没毕业,得罪不起导师。
事情捅开对她没好处。
楼道空旷,池渊突然问:“你男朋友真是江行止?”
那晚他被架出X会所,狠挨一顿毒打。
乍看伤势严重,实则保镖极有分寸,都是皮外伤。
半点证据不留。
池渊不傻,能让谢逢青出手,秦冬凝和那个圈子多少沾点关系。
事后查江行止,半张照片都找不到。
实在古怪。
两人并排下楼,冬凝离他八丈远,不作声。
也不想想,要真是江行止女朋友。
敢碰一下,能直接把人玩死。
眼看出办公楼,池渊横跨一步拦她面前,态度强硬,“离开他。”
冬凝反问,“你哪位?”
哪来资格说这话。
池渊情绪激动,抬手想抓她肩膀。
冬凝右手伸进包包,冷声,“我不敢保证会从包里拿出什么再给你来一下。”
显而易见的厌恶。
池渊面色铁青,可心有忌惮,动作生生停下,握成拳。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他一字一句质问。
男人都好面子,占有欲强。
哪怕从未拥有,也觉得应该属于自己。
特别是对手各项条件远超自身的情况下,愤怒值达到顶峰。
话很难听,冬凝却想笑。
池渊还真看得起她。
江行止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人么。
好比最矜贵那条鱼,鱼钩塞嘴里,都能直接把人拉下水再潇洒离开的主。
冬凝沉默,池渊不由怒火高涨,话语愈发刺耳,“你喜欢他?知不知道在那种人眼里,你只是个玩物!”
冬凝面无表情,“我心甘情愿。”
不喜欢和他睡什么觉。
那张脸。
陷进去,抽不了身。
池渊气急败坏,冬凝没给他开口机会,特别诚恳建议,“你有纠缠我的功夫,不如赶紧找新工作。真忍心让池教授退休返聘替你还债?”
池渊搞砸合作,公司破产倒闭,背上巨额债务。
戳中痛处,他脸色十分难看。
同专业教授下课回来,看见冬凝开口就笑言,“小梵高,什么时候再贡献幅作品,我拿给你学弟学妹们展示。”
“下次一定。”冬凝答得客气。
池渊不好再纠缠,她趁机离开。
国贸。
高楼鳞次栉比,繁华如织。
瑞通(Rattan)大厦位于新京CBD中心,是瑞通控股亚洲区分部,总部在伦敦。
瑞通控股在资本界始终是传奇,外界流传幕后老板是某位商界大鳄或金融大亨,却鲜少人真正知晓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裁办公室。
江行止签完手头文件,交给行政秘书,“通知财务总监,两个工作日内把遣散金发下去。”
“是,江总。”行政秘书接过文件,内心还在打颤。
前不久,江氏旗下瑞通集团亚洲区分部执行总裁突然请辞,高层管理都在猜测谁会接手最高职位。
无论内升还是空降,议论闲话肯定不少。
众说纷纭之际,集团总部给了答案。
江家长房唯一血脉,江董事长独子,行九,外界传言神秘的江公子。
只听说,他18岁创办自己第一家公司,两年间逐渐瓦解吞并最大竞争对手,做大公司利润。
同年,他与董事长签下百亿业绩对赌协议。
当时董事会不少股东等着看好戏,没想到,江行止大学还没毕业便已完成合约。
后来几年,他陆续垄断江氏旗下珠宝奢侈品牌房地产连锁商超…
随便拎出一项都称得上功绩显赫。
27岁,江行止重组名下所有产业,正式入驻总部董事会成为最年轻的一位。
如今,集团老员工都清楚,江行止涉及江氏多个产业链,是最有希望坐上头把交椅的人。
只是他常年待在国外,除非总部召开董事会,否则几乎不露面,导致众人对其脾性知之甚少。
有高管曾笑言,瑞通亚洲分部规模堪比总部,难不成还敢轻易裁员。
可就在今早,刚被擢升亚洲区执行总裁不久的江行止召开高层会议,上至股东下到部门主管,凡是和前执行总裁扯上关系的,直接辞退。
有人不服,质疑他新官上任三把火。
会上,江行止眼皮都未掀动,淡淡开口。
“瑞通不养废物。”
大批员工被开,内部空虚飘摇。
对家等着看笑话,贵公子年轻气盛,不懂金融界水深。
没成想,上批前脚刚走,后脚迅速有人补上空缺。
董事局大换血,全是年轻班底。
人事部主管不可置信,挨个调履历。
都是江行止从江氏旗下各个公司抽调过来,海外名校毕业,国际背景深厚,顶尖精英人才。
自此再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行政秘书刚转身,江行止又开口,“今天之内我要看到公司近五年的年度财务报表。”
“是。”行政秘书后背直冒冷汗,心中为财务总监默哀两秒。
江行止看向特助温珣,“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任何对瑞通不好的传言。”
别人,是被辞掉的那批。
“明白,我会处理。”
江行止抬手揉太阳穴,眉梢略显倦怠。
温珣倒了杯冰水,替换他桌上此前行政秘书准备的咖啡,默默退出去。
老板不喜欢甜味,加了糖和奶的咖啡等同酷刑。
手机响。
江行止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阳光透进来,整个人笼罩强光中,影子拖得极长。
那头唤他,“阿行。”
江行止嗯。
“釜底抽薪做的不错。”
他哂笑,“跟你学的。”
沉默会儿,那边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异常平静,“回去做什么。”
“江行止,”态度惹恼对方,“你过分。”
挂断电话,手机放办公桌,摸烟。
点烟时,窗外折射的光线停在烟盒底部。
反光,隐约是个字母。
江行止眯了眯眼,眉心微蹙。
他拿掉烟,从抽屉拿了盒全新黄鹤楼。
限量版,一条近万块。
金属烟盒随手扔回去。
他过分。
良久,一声淡漠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