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沈池曼陪江行止,和几个二代玩到凌晨。
酒瓶歪七八扭摆满三张长桌,全喝大。
酒精一旦刺激神经,人就容易疯。
旁边人问:“沈池曼,这阵不见你陪江公子,忙什么。”
“拍戏呢,”沈池曼酒量不错,但架不住一杯一杯下肚,醉意并不浅,柔弱无骨腻男人怀中,指尖隔衬衣点精壮胸膛,“得对得起老板钱包。”
江行止闲适倚沙发靠背,把玩她的头发,低音炮能让人耳朵怀孕,“会说话。”
光线暗,沈池曼无法辨认他神情,只看见深褐瞳孔蕴层浅淡笑意,让人觉得深情。
任何一个女人都遭不住这样的眼神,神迷目眩,勾人摄魄。
想起那管药膏,她娇嗔,“何况听说江公子有了女友,我怕绯闻缠身,不敢来。”
包厢有一瞬间寂静。
江行止承认的女友。
除了英国那位,还有谁?
伦敦的事,传不进沈池曼耳中。
不是一个阶层。
江行止视线掠她,眼眸像是染了气流的冷,语调漫不经心,“听谁说。”
分明喝不少,眸色漆黑沉邃,不见丝毫醉态。
只一眼,沈池曼秒清醒。
贵公子的心意,深不可测。
差点说错话。
“谣传呢,”沈池曼后背发凉,面上笑得甜美,“外头想嫁给您的女人太多。”
心里几分庆幸。
冒险试探。
至少能确定,那位秦冬凝于他,从来都不重要。
老洋房。
十一点,冬凝熬得脸干,洗漱完躺床上敷面膜刷朋友圈。
刷到谢逢青刚发的动态。
没文字,就一张照片。
她手贱,非要点开。
光线太弱,看不出背景,酒色生香,纸醉金迷。
江行止也在。
主位,斜拍角度。
颀长身子陷皮沙发,白衬衣,领口扣子解两颗,袖口挽至手肘,露一截精壮小臂。
他右手搭扶手,修长指尖松散夹支香烟,火光若隐若现。
黑西裤包裹的长腿交叠,明光暗影里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慵懒潇洒。
极致简约,难掩贵气。
旁边挨个女人,江行止掌心勾她腰,偏头,涔薄唇角微扬。
看得出心情愉悦。
女人含羞带怯趴他怀里,是沈池曼。
冬凝沉默看一会,关掉朋友圈。
…
江幼薇半夜被渴醒,起床找水喝。
老洋房隔音不好,怕吵醒冬凝,她没开灯,举着手机蹑手蹑脚下楼。
清凌月光铺满客厅,江幼薇喝完水准备回房间,扭头发现画室虚掩,门缝透出微弱灯光。
她纳闷,三点还不睡么。
轻轻推门。
窗户没关,画室的白纱帘轻舞飞扬,清冷如女鬼。
冬凝趴在桌上酣睡,长发遮脸。
江幼薇走近,轻轻拨开头发想叫醒她回房间,手顿住。
脸色苍白,眼尾挂泪。
不知哭多久,眼皮肿老高,眼泪浸透胳膊压住的画纸。
江幼薇小心翼翼扯出,画上那张脸越来越明朗。
她微愣。
这个男人…
环顾四周,才发现墙角箱子翻乱,不少画像横七竖八躺地板上,全被白布蒙着。
悄无声息上前,掀开白布。
画的同一个男子,年轻俊朗,五官英帅。
或含笑或蹙眉,或沉思或挑眉,栩栩如生。
江幼薇目光从地板延到桌上画纸。
同样的男子,眉眼比地板上的画像更成熟峻漠。
就像一个人以不同年龄段的姿态同时呈现在她面前。
那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江幼薇记起来一件事。
冬凝本科时谈过恋爱。
江幼薇不止一次好奇是谁,都被她以身份不能公开拒绝了。
后来两人不知什么原因分手,冬凝消沉挺长时间。
这么说,那个她连照片都没见过的神秘男人,是江行止?
6
侄女爆改小丈母娘。
转念一想,不对。
那几年,江行止在英国。
她都没见过。
更别提冬凝。
江幼薇脑袋一团浆糊,看着沉睡的冬凝,默默拿来薄毯披她身上,转身离开。
翌日,天闷得透不过气。
风淡,窗棱上的风铃许久才晃动一下身体。
冬凝趴睡一晚,醒来时脖子差点找不着,揉好久才缓劲。
洗漱时看手机,谢逢青已经删动态。
估计酒醒。
谢少爷本意是气某人,结果人早早睡了,没气到。
反而让冬凝emo整晚。
江幼薇遛狗回来,看见冬凝躺沙发上敷眼睛。
画室紧闭,仿若从未打开。
没问画像。
成年人谁没秘密,她自己感情都掰扯不清。
吃过午饭,冬凝接到团长电话。
今晚有专场,叫她早些过来准备。
舞团工作冬凝一直没落,只是演出频率更少,专场改一月一次。
今天发薪日,化妆时听见几个同事聊工资。
“一个月排满到手才一万出头,每天累死累活赚的窝囊费,交完房租三分之一就没了。”
“咱们舞团算好的,我有姐妹在另一个小舞团,薪资才这个数。”单手比个五。
首都,机遇多,竞争也激烈。
卷生卷死。
有句话怎么说的。
你可能是人才,但新京到处裁人。
学艺术出身,找工作就比文化生难。
能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扎稳脚跟已经算不错,哪能强求那么多。
“还是小飞天厉害,”同事挨过来,语气充满艳羡,“一场演出抵我一个月工资,我辈望尘莫及。”
就凭网上黄牛票炒到天价还能回回满座,担得起台柱子名号。
冬凝偏头,“我教你?”
“可别,”同事连连摆手,“学不来学不来。”
秦冬凝的本事团里谁不知道,最年轻,赚最多。
天赋太好,让人眼红,但不嫉妒。
那张脸,那身段,她要是个男人,别说888一张门票,就是88万她也愿意。
道德底线全靠穷坚守。
冬凝轻笑,岔开话题,“宋青黛呢?她今天没来么?”
“请一周假,”同事说,“好像回老家。”
宋青黛是渝市人,来新京打拼好几年没回去,冬凝只当她想家了,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