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g入夜后,老街区愈发寂静。
小景是吴婶家常客,冬凝有时来不及回家,吴婶会帮忙喂养。
简单说明来意,送一套法国代购的护肤品给吴婶。
求人办事,总要拿出诚意。
吴婶笑呵呵收下,陪冬凝出胡同,顺带牵小景遛弯。
路过冬凝家门口,吴婶热心劝,“秦姑娘,你这房子下雨就漏水,离上班地方还远,又累又不方便,不如搬到市区去住吧。”
老洋房地处新京近郊,住户大多是上年纪退休在家的老人,像冬凝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屈指可数。
冬凝沉默会儿,“习惯了。”
“可”
冬凝攥紧牵绳,路灯下指关节近乎青白。
她轻声打断,“小景是大型犬,市区禁养。”
小景配合地摇尾巴。
吴婶不再多言,无声叹气。
夜下的新京依旧热闹,走了雨水,又恢复繁华模样。
托江大小姐福,冬凝生平第一次踏入具有福布斯l.u.x.u.r.yb.r.a.n.d评级的七星级酒店。
江幼薇得知冬凝家没了,原本想收留她住自己家。
可不知谢逢青还煽风点火些什么,男模事件后江家长辈勒令她搬回老宅,门禁森严。
自身都难保,更不敢把闺蜜往家里带。
酒店是预约制,安静到冬凝误以为生意冷清。
江幼薇提前打过招呼,她直接去行政酒廊。
电梯门开时,冬凝一下怔住。
酒廊人不多,三两坐一处交谈。
生意地界,难免充斥铜臭味。
因此那道矜贵身影愈发惹眼。
他身边跟三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往会议室方向去。
只是背影,也落拓潇洒。
几小时前温香软玉在怀的风流贵公子,此刻俨然成了运筹帷幄的资本家。
“秦女士,”服务生及时阻拦即将关闭的电梯,朝前台一伸手,恭敬道,“办理入住这边请。”
冬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移开视线。
办完手续,服务生提前将行李送去房间。
冬凝拿上房卡,穿过走廊乘另一头专属电梯去餐厅吃饭。
长窗外灯光织成锦,雨后夜色是好,可惜没有赏景心情。
倒是江行止也看见了她。
单向玻璃清晰映出女人纤细身形,新中式对襟盘扣丝绵长裙,包臀鱼尾将身姿勾勒得更加绰约。
裸色高跟鞋匿进暗色羊绒地毯。
无声,胜有声。
“江先生?”
江行止收回目光,淡淡,“继续说。”
…
餐厅位于酒店顶层,一层提供半自助形式主食,沿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是楼顶露天酒吧。
七星级酒店的食物比外卖预制菜高出不止十个档次,冬凝吃掉最后一块鹅肝,到楼顶。
她择一处偏远卡座,点了杯酒。
从这个位置能瞧见大半个新京夜景。
霓虹奢影,用金钱堆砌的繁华世界。
视野尽头方向是她刚过来的老街区,漆黑色块对比强烈。
光与暗区别。
端酒的服务生迟迟不走,冬凝不解,“有事么?”
服务生试探问,“请问您是小飞天吗?”
冬凝没想到会被认出来,索性承认。
服务生面露惊喜,“我是您的粉丝!”
粉丝?
冬凝呆。
“我从飞天舞视频就关注您了,”服务生见到偶像有点激动,“可以跟您合张影吗?”
经过这么一提醒,冬凝终于想起来自己在社交平台上有个账号。
勉强算网络红人。
她放下酒杯,拿过便签写三个字。
小飞天。
“合影就算了,我不太喜欢拍照。”冬凝撕下递给这姑娘,“休息日拿这个到大剧院,我请你看演出。”
服务生连连点头,捏便签纸美滋滋离开。
许是刚刚小插曲惊扰其他客人,又或是冬凝这身着实惊艳,吸引不少视线,一连收到好几杯酒水。
空气中浮荡馥郁酒香。
她举起酒杯,透过夜阑下的灯火看杯中层层叠叠色泽。
调酒师水平一流。
呼吸间多了乌木沉香气息,还有极淡烟草味。
干净,又特别的味道。
很上头。
冬凝抬眸,竟是江行止。
脑中浮现他在酒廊跟人谈事那幕。
怎么到这来了?
若不是江行止在身边坐下,她几乎以为是酒精作用出现幻觉。
“没醉陪我喝。”他口吻一贯强势。
冬凝左手支颐,右手食指指尖从面前一排酒杯的杯壁上滑过,不给面子。
“没酒。”
她和他,说不熟不对,说熟,好像没到把酒言欢的程度。
江行止看一眼,好几杯酒未动。
他点酒,嗓音如夜景上空的深阑。
“两杯D.r.y.G.i.n.M.a.r.t.i.n.i。”非常纯正的英腔。
江行止的声线本就偏低沉,说外语时如大提琴般醇厚磁性,催人浮想。
冬凝借夜色看他,钛灰色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扣子随意解开两颗,慵懒恣意。
下午分明是烟灰色。
该死,怎么就长了双对色彩敏感的眼睛。
又或许,女人在这方面本就有天生洞察力。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换衣服。
那位美艳女星也许此刻就在他房间。
冬凝不愿细想,赌气般,“太苦,不喝。”
男服务生看看她,又看看江行止。
“……”谁来救救他。
江行止笑一声,“一杯加柠檬片。”
酒送过来,切割齐整的冰块在酒液碰撞下泛起寒气,弥漫杯身。
冬凝浅抿一口。
低估烈酒度数,即使有柠檬片冲缓,从喉入胃时仍觉辛辣刺激嗓子。
仿佛吃一整盘生姜拌苦瓜。
她偷瞟身边人。
酒液入口,喉结轻轻滚动。
泰然自若,从容不迫。
真不知道他怎么喝得下。
江行止纯粹是谈完事来放松,缺个伴。
他偏头,她面前那杯几乎没动,透明液体渐渐融噬冰块。
“怎么。”
在他面前装不成老手,冬凝坦言,“酒精太纯。”
他似笑非笑,摸出烟盒,“有你纯么。”
低音炮,话语暧昧,惹人无尽遐想。
得亏时间已晚,周围基本没人。
冬凝差点呛咳出声,别开脸默默缓劲。
不是不懂他言下之意。
跟他两次,小雨伞浪费不少。
至今不会戴。
江行止轻嗤,拎了支烟叼在嘴角。
金属烟盒随意放在手边。
烟头静静燃烧,于他修长指尖绽放。
鼻腔的酒味淡了些,取而代之是皮革的若隐若即的金属味。
混着乌木香。
欲得不行,又凉薄无情。
像他最本质的气息,亦或烟的味道。
入口的烟草都出自私人订制,贵公子对生活品质要求果真极高。
酒吧非二十四小时对外开放,临近午夜,冬凝喝掉杯中最后一口酒,准备撤。
起身时,房卡不小心滑落。
被人稳稳接住。
“谢谢。”她伸手拿过。
江行止跟着起身,似乎饶有兴致,“无家可归么。”
冬凝捏着房卡,仰脸。
双颊因酒精微红,眸波也染上怜人醉态。
“你要收留我吗?”
江行止吐了口烟,唇角的笑隐于青白烟雾。
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他声音冷淡。
“送你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