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银好奇的样子,赵谷也确定其他人也能看到他了,顿时有点局促起来,不安地扣着手指。
“这是虞川。”
白梨依次介绍,“他是白银。”
一位神,一只猫,这身份连鬼都难以理解,所以白梨只是说了名字,相互认识一下,坐在一起吃饭也就不会太尴尬了。
赵谷看了一眼白银,视线落在虞川身上,小声说了句你好。
这几天虞川和白梨都在一起,跟在旁边的赵谷对虞川还算熟悉,也猜到虞川不是普通人了。
相处这些天,赵谷发现,虞川和白梨在一起的时候,眼神流转温柔,有表情有笑容,可如果白梨不在他身边,他就好像瞬间脱离了俗世,眼神淡然,无喜无悲。
“开动开动,忙了一下午,我都快饿死了!”
墨爷说着,往碗里夹了一只香辣虾,这盘虾他可是盯好久了,还没出锅,香味就勾得他直流口水了。
虞川给白梨夹了一块香辣排骨,又把菌菇鸡汤盛好,这样一会白梨喝的时候,温度正好。
“你也吃。”
端菜的时候,白梨把几个清淡的菜都放在了虞川面前,一起吃了这么多顿饭,白梨也大概知道虞川的口味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和开始动筷的四人,赵谷犹豫半天才开口,“你们四个人,吃这么多菜吗?”
之前他还以为,这么多菜,还会来不少人呢。
墨爷虾壳吐到一半,看着桌上的菜,有点不解,“这也不算多吧?”
四个人,六菜一汤,算是正常餐标吧?
白银优雅地冲墨爷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懂人间疾苦就闭嘴的表情,嫌弃地开口,“他们以前,别说吃鱼吃虾了,大鱼大肉了,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赵谷点头,“我们那会一天就吃半顿。”
赵谷看着满桌的菜,“这些估计得是城里的大官们才吃得上,我们见都没见过。”
怕自己扫了兴,赵谷连忙抬手示意,“我知道这会大家都能吃饱了,不浪费就好,你们快吃,快吃!”
白梨起身给赵谷添了茶水。
今天无数人能坐在桌前,吃一顿丰盛的饭菜,是无数个像赵谷一样的人,饿着肚子,流血牺牲换来的。
墨爷知道赵谷很了不起,但对那段历史,了解得不多,食欲丝毫没受影响。
“半顿是什么意思啊?”
墨爷问。
白银虽然嫌弃他蠢,但还是解释道,“你这么理解,你现在吃这顿晚饭,能管饱到你明早起床,吃半顿的意思,就是现在吃了,还没睡觉就饿了,吃进去的东西不填肚子,懂了吗?”
虽然小时候在村子里生活也不富裕,但白梨从来没舍得饿着墨爷,人吃什么他就能吃什么。
白梨财迷,喜欢数钱攒钱,但在吃喝上向来舍得。
可以说,墨爷是被白梨宠着长大的小猫,挨饿是什么滋味,他根本不知道。
白梨也开口解释,“那个年代,大家生活都很不容易,一把米要掺一袋土豆,一把面要加一筐南瓜,别说吃肉了,菜里连油星都没有,实在没得吃了,只能去挖野菜,啃树皮,这些东西,吃进肚子里都不管饱的。”
“这,这么可怜吗……”
墨爷端着碗,拿着筷,觉得嘴里的饭菜难以下咽。
墨爷面露不安,知道在一个吃不饱饭的人面前,大快朵颐并不好。
用甜来对比苦,会让苦的东西更苦。
大家知道墨爷本意不是想炫耀什么,赵谷也没往心里去,咧着嘴笑,“没事,你们能吃饱饭,我也开心!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赵谷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太多大道理,当年跟着部队离家,就是想以后能过上好日子,每顿饭都能吃饱。
虽然他没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但是子孙后代都能吃饱穿暖,他就觉得很高兴了。
“你等一下!”
墨爷放下最爱的虾,跑到铺子里拿了一支蜡烛,点在桌边,“前辈,饭菜我们动过一点,你别嫌弃。”
饭桌上点长明白烛,是给逝者照路,请他动筷吃饭的。
烛火跳动,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钻进鼻子里,赵谷控制不住地吞咽口水,可因为牢记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他就是不肯动筷。
“前辈,要不是你,我们现在也吃不上这顿饭。”
白梨说着,把筷子递给赵谷,“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要与民同乐。”
赵谷接过筷子,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当不起,“我只参加了那一场战斗,还没能完成任务,其实我没做什么……”
白梨给赵谷夹菜,“再小战斗都需要有人去打,牺牲不分大小,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很伟大,谢谢你。”
赵谷瘪着嘴点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吃这个,好吃!”
墨爷把剥好的虾放到赵谷碗里,白银也给他夹菜,赵谷小口小口地吃,每一口都要嚼很多下,才舍得咽下去。
“前辈,你讲讲你们打仗的事吧,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吗?”
电视是什么东西,赵谷已经大概知道了,中午和墨爷一起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墨爷给他解释过。
“也不太一样吧,我们没那么威风。”
赵谷回忆他参加的唯一一场战斗,他们人很少,只有二十多个人,子弹不够用,手榴只有几个,炮什么他连见都没见过。
敌人几乎是碾压式的打击,第一声枪响,他们就知道赢不了,可是没人退缩,没人当逃兵。
他们一直和敌人战斗,直到最后一个人牺牲。
赵谷有点遗憾,“我想打胜仗,想成为战斗英雄,给我娘争光,可到我死的时候,排上还没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呢,没名字,我娘连我死了的消息都不知道。”
赵谷说着,叹了口气,“不知道也好,还能有个盼头。”
赵谷看向白梨,“阿姐,我就想回家看看,看看我娘的坟,给她磕个头,算是这辈子尽孝了。”
“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家。”
白梨开口,眼神认真,语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