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杰一直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情绪波澜。

　　被警察拦下的孙尚远冷静了下来，他一下笑了，“小子，跟我谈交易？你拿什么跟我谈交易？啊？什么账本我根本就不的。”

　　“这些年来你的消费记录，都被我记下来了，只要根据消费金额去找，就能和所有给你提供金钱帮助或是服务的人联系上，你考虑清楚了。”

　　“我不相信你有这样的脑子。”

　　“你最相信的，就是我的脑子。”

　　孙尚远又一次暴怒了，但是这次警察们早有准备，将他摁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白安然皱了皱眉，现在这个局势对孙尚远和李正杰都很不利。

　　但，双方的底牌完全不一样。

　　李正杰在孤注一掷，孙尚远却还在等他的援军。

　　白安然微微搓了搓指尖，红唇微开。

　　她想用真言咒，破了这个局面。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孙尚远胸前玉石吊坠的碎裂，顿时，她感觉到一股非常冲的气势，像是有无数冤魂恶鬼往面前冲来。

　　白安然感觉到了震荡。

　　她的灵魂都为之狠狠一颤。

　　这里面的东西，不得了。

　　“孙尚远，你要不要跟我做交易？”李正杰再一次开口。

　　“呵，老子才不跟你做交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我只要你告诉所有人，你为什么要虐猫和虐待我们，这只会让你进去，但是一旦账本曝光，你们家族都会消失。”

　　孙尚远面色一僵。

　　李正杰推了推眼镜，“这很好抉择，不是吗？”

　　最终。

　　孙尚远咬牙切齿道：“我承认，我虐待过你，你身上的伤也是我打的，行了吧！至于那个女人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开车的时候她就出现在我车上了，我着急去找我朋友，才没发现她！”

　　李正杰也没说什么，他缓缓地起身，朝着白安然走过来。

　　白安然立刻迎他，“你说的账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能说。”

　　“为什么？”

　　“知道这些事对你们没有好处。”

　　白安然还想追问，脑海里却出现一道龙吟。

　　她身体僵住，只听龙吟里，缓缓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姑娘，不要追问，就让这件事这么去吧。”

　　“怎么了？”

　　“这孩子命不久矣了，问不出什么的，别为他的轮回徒增因果。”

　　“怎么会这样……”

　　“我只能看得出来，这孩子知道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事。”

　　白安然叹了口气。

　　李正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凑到白安然耳边，“姐姐，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不知道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但可能错就错在我想活下去吧，可能我真的不该活下去。”

　　“你别这么说，你……”

　　“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无法告诉你们，只能求你们，不要放过他们，谢谢。”

　　“李正杰，你明明可以说的。”

　　“我说不出口的。”

　　李正杰静静地望着白安然，似乎是有些不设。

　　他忽然转身，面对王局报出一串地址，“在这个地方有很多小猫和小狗的尸体，还有录像带，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局严肃地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知情不报的下场吗？”

　　“我活不了多久了，叔叔。”李正杰却很平静，“我会从医院里出来，是因为我看得出来，姐姐她想解决这件事，如果她不在乎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你……”王局皱了皱眉。

　　其实。

　　干他们这一行的。

　　最怕就是这两种人，一种是连死都不怕的，一种是一心求死的。

　　不管是什么案子，只要沾上这两种人，就很难好好解决。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李正杰闭上了眼睛。

　　他喃喃自语地说：“好不容易才被人关心了一次，我也很想我的身体能好起来。”

　　白安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李正杰又不是道士，他怎么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她一把抓住李正杰的胳膊，本来是想看他掌心的纹路，判断他的情况，结果，她刚摸到他的手，就察觉到不正常的血液流速。

　　“你，你吃了什么东西？”白安然大惊失色。

　　“姐姐，来不及的。”李正杰歪着头，对她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一条人命在镜头前鲜活的消失，孙尚远才会得到惩罚。”李正杰说着看向白安然的直播镜头，又看向警局的监控，“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厉害的人关注着这件事，我当然得死了。”

　　所有人。

　　寂静无声。

　　哪怕是孙尚远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正杰，“你个疯子，你个疯子！”

　　“我用我的生命，写这封血书，请各位见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受到的伤害都是真的，我提交的证据都是真的。”

　　话音刚落。

　　不少鲜血从孙尚远鼻腔里涌了出来，嘴角眼角也不断涌出鲜血。

　　白安然突然说不出话了。

　　她手臂颤抖地接住了李正杰，“李正杰……”

　　“姐姐，我不是个好人，对不起。”李正杰对她笑，“其实你也知道对不对，我看得出来其实你不怎么喜欢我，还挺防备我的。”

　　“我……”

　　“我就是想告诉你，像我这样的人，虽然没有资格选择做个好人，可是我有资格选择做个不那么坏的人。”

　　他是灰色的人。

　　而灰色，可以白多一点，也可以黑多一点。

　　李正杰贪恋地望着白安然的脸，“我很感激你，在我醒来的时候，骗我说你们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那一刻，我感觉我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人。”

　　“李正杰，你没做错什么，做错事的人不是你。”

　　“我做错了，我伤害了很多猫猫狗狗。”

　　“他们……他们不怪你。”

　　白安然正说着。

　　突然看到很多猫猫狗狗，从警局窗户涌进来。

　　她满目错愕。

　　李正杰却是闭上了眼。

　　她看着那些猫猫狗狗疯了似得撕咬着李正杰的身体。

　　她突然意识到，李正杰没有以后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