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纽曼市鹰座大厦，“午夜”军火交易中介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一个浑身上下没有皮肤可以清晰看见肌肉和筋腱的人形站在韩经虎面前，充血的眼球不安分地左右转动。

　　“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具没有皮肤面目全非的人形说出一句低哑又中二的话语。

　　“培育素体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使用的程度，你现在的身体完全靠先进的仿生器官零件支撑着，说什么充满了力量，不要太离谱。”韩经虎表情无奈地靠在老板椅上。

　　面前那个没有皮肤的人形扬起“嘴角”诡异地笑了一下，突然凭空消失，下一秒他再度出现时已经神出鬼没地移动到了韩经虎身后。

　　“这就是我恢复力量的证明。”他说着一拳打向韩经虎的后背。

　　老板椅的靠背被那只红白肌肉交错的拳头一拳打穿，接着又透过了韩经虎的身体，但地面上除了椅子的碎屑之外没有任何血迹。

　　下半身雾化的韩经虎360度转动脑袋向后，颇为头疼地说：“卓少，这把椅子很贵的。”

　　“等我干掉余哲森，再从我老头那里把公司夺回来，钱还愁没有吗？”卓艺锋不屑一顾。

　　韩经虎似笑非笑地问：“你还没放弃吗？承认自己不如人对你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那我很好奇，你怎么对自己解释过去的几次失败呢？”

　　“只要我还没死，就不算失败。”卓艺锋有些无赖地回答说，“我可以失手无数次，但他犯错就会完蛋。”

　　“你说错了，卓少，之前你的灵魂咱就姑且这么说吧……还寄托在那个铁盒子里的时候，你确实可以失手无数次。毕竟那个铁盒子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很安全，远程遥控外骨骼义体就像打游戏一样。但现在你提前解放了这具没有彻底培养完成的素体，等于是把自己重新变成了血肉之躯，你再失手就真的没救了。”韩经虎语重心长地说道。

　　卓艺锋不以为然：“取回了超剪辑能力的我不可能会再失手。”

　　“是吗？我很肯定余哲森不怕你的能力，另外你刚才的后半句也完全说错了，他并不是犯错就会完蛋。”韩经虎摊了摊手，“我怀疑他甚至是杀不死的，至少一次杀不死。”

　　“他复活几次我就杀几次，超剪辑不需要过程，只会呈现出我想要的结果。”

　　韩经虎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跟这头倔驴讲道理，有的人撞了南墙会回头，卓艺锋属于是很少见的宁愿把自己撞死的那种。

　　“你一定要去的话我给你点建议吧。”韩经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惋惜，仿佛已经预见了卓艺锋会一去不回。

　　“什么建议？”

　　“你真想报复他，不如从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手。”韩经虎交错握着双手十指，恶毒地提议道：“他曾经让你一无所有，你就对等地还给他，这样即便最后你没能杀死他，至少也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卓艺锋冷哼一声，讽刺地说：“倒是很符合你的品位。”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有品味吧？说起你在天堂之岛上搞的那些生意我都想笑。”韩经虎不客气地嘲讽了回去，“同是那家伙的手下败将就别互相瞧不上了，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能搞出点成绩来。”

　　“把你能弄到的最好的武器给我。”

　　“还是赊账？你死了我找谁要去？”

　　“我在暗网还有一个秘密账户，玫瑰第纳尔管够，一次结清。”卓艺锋讨厌他这副不肯吃亏的商人嘴脸。

　　韩经虎同意了这笔交易，但他内心其实并不是十分在乎钱。

　　如今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设法破解汤溯光的遗产密码上，这家军火中介公司只是他用来隐藏自己身份的外包装而已。

　　之所以提出结账的问题，还是为了阻止卓艺锋头脑发热。

　　尽管韩经虎一向认为卓艺锋是个不动脑子的莽夫，但看在彼此都和余哲森有仇的份上他还是挺想保全这位顾客的，只可惜有句老话说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也许卓艺锋的宿命就是如此，无知无畏地去挑战一个远比他强大的敌人然后彻底被抹去，既然如此韩经虎希望他能够在被干掉之前多多发挥余热。

　　“这份名单你看一下吧。”韩经虎挥手招来了悬浮虚拟屏幕，将一张人物关系图展示在上面。

　　按照和余哲森亲疏远近的关系，图上的人物从中央向外侧四周逐渐排开。

　　最靠近中心的三个头像分别是安志天安何和克莱尔，只不过安何的头像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仅次于这三人的是沈云秋吴小洺于清雪和褚月曦。

　　再往外就是各种和余哲森有过交集的人们，排名比较靠前的有以孙鸣航为代表的安全局同僚。

　　“你怎么不把你兄弟还有你前秘书算上？”卓艺锋看了一圈发现这张关系图上没有韩经龙和骆眉妩等人。

　　“那些人是我的目标。”韩经虎淡淡地说，“不必你操心了。”

　　卓艺锋发出一阵瘆人的怪笑，继而说道：“说实话我对这张图上的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你希望看到血流成河，我也可以替你实现愿望。”

　　“我的愿望不是你能实现的。”韩经虎突然变得有些悲观。

　　卓艺锋嗤之以鼻：“就那个破魔方盒子吗？”

　　“你可以不懂，但请对先进的技术知识保持敬畏。”韩经虎用同情地目光看着他，“汤溯光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创造者，曾经被称为铁穹之父，但我更愿意称他为铁穹之神，甚至你无法战胜余哲森的根源就出在他那里。”

　　“那他人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似乎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见过他，传言他被管理局鸟尽弓藏地处理掉了。”

　　卓艺锋笑了笑，一如既往地狂妄：“那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我相信神是不会流血的，更不会死。”

　　话音未落，他就从韩经虎的办公室消失了，而在韩经虎眼中，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闭着。

　　“神当然是会流血的，也会死。”韩经虎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但也许这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