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学厨初衷!
地址是娄之章早早就选定下来的。
而吉日则是请僧人选出来的。
如今已万事俱备。
薛明月默默地拉着谢琅一起上了炷香,便跪在了蒲团上面,拿起旁边放着叠好的纸元宝,一个个地投入火盆里,看着它燃起又化为灰烬。
待烧完了一整盆的纸元宝,她才终于开口道:“阿娘,好久不见。”
我已帮您与薛徐君和离,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薛家妇,只是外公外婆的女儿,娄家唯一的小娘子。
从此,亲人在侧,您又是自由自在的了。
薛明月先将薛家的事给简单说了一遍,这一部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借着这股东风完成了她想要做的事,再往后自是与薛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当然,他们就不一定还有明天了。
想到这儿,薛明月心中的悲伤便被冲淡了许多,在心里将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缓缓道来,无论是上辈子经历的,还是这辈子所经历的。
等她絮絮叨叨地说完一大通自己想说的话,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外面天色已黑了下来。
“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琅低低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薛明月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肚子,转头看向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朝四下看了一圈之后咦了声,问道:“外公哪儿去了?”
“外公说你和阿娘说起话来就会忘记时间,便先行回去休息了。”
谢琅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一下。
他心想,何止是忘记时间,简直连身边还有个他都给忘了。
看到她这么专注,谢琅便没有去打扰她,只要想到在马车上的时候她说什么,要给阿娘告状,再让阿娘在地下去找谢家祖辈和先帝们告状就想笑。
“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了鸡汤面,一起去?这会儿多吃点,夜里守灵的时候不会饿得太快。”
薛明月扶着他的手站起来,捶了捶坐得发麻的腿。
听到谢琅说的话,她一边觉得离谱,一边又觉得这确实是外公能做得出来的事。但想到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有分寸,她这才真的放下心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阿娘都去世十年有余了。
与亲人永远天人两隔的悲痛很早之前就已然经历了一遭,更何况,此番乃是喜事而非坏事。
薛明月感觉腿恢复了之后,就牵起谢琅的手,轻车熟路地朝着后厨走去。
厨子老林还有两三个帮厨仍留在这里。
薛明月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可以离开了,老林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小姐……”
“林叔,你就放心去休息吧,想吃什么我们自己可以做。”
“我身边这位可是大厨。”
她促狭地瞥了眼谢琅,笑眯眯地对着老林说道。
谢琅配合的嗯了声:“我是。”
老林:“……”
老林自然不相信一个侯爷能有多好的厨艺,但转念一想,兴许是两人想在这里说说话,于是便没再拦着,而是直接领着人走了。
由着两人折腾去。
等他们都离开了,薛明月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侯爷的厨艺是被小瞧了呢。”
谢琅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转而撸起袖子,扫了眼桌上摆着的食材,问道:“想吃什么?”
薛明月哼哼道:“都行。”
说完,就搬了把小凳子坐到了旁边,托腮静静地看着他动作行云流水地下厨。
看了好半晌,等他将面条放入锅内煮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问了一句:“你的厨艺,是在边疆的那几年学的吗?”
“嗯,专门和伙头兵学的。”
说话也没打扰到他继续煮面。
两人都清楚她话里指的那几年,实则说的是上辈子她死后的那些年。
薛明月啊了声,又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去学厨艺的呀?”
谢琅闻言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复而才接着将面给捞了出来,洗好锅之后再往里倒入油,一边等锅热一边道:“因为想到你当时在路上总念叨着想吃好吃的。”
薛明月愣了一下。
“那时我总说等到肃州就好了,其实早就将你说的那些菜都记了下来,可最后也没等到进城后找人为你做上一桌你想吃的东西。”
谢琅往锅里打了个蛋,在兹啦的响油中继续说道:
“每次我于梦中惊醒,心中的悔意便更上一层,于是便索性去跟人学了怎么下厨。”
他用锅铲为煎蛋翻了个面:“如此一来,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若是能再见到你,我便能为你做些我力所能及之事,哪怕只是一道菜。”
薛明月没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她动了动唇,半晌才无奈道:“那时你我都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你学这个难道就想做给梦里的我吃?”
谢琅摇头:“我还给你上过供。”
说到这儿,他忽然转身目光殷殷地看着她,问:“你难道没有收到吗?”
“……?”
我谢谢你啊,还记得给我上供。
薛明月朝他龇起牙,皮笑肉不笑地扯起了嘴角。
一见她这副表情,谢琅就知道那些经由他手上供的菜肴她没有尝到,他的心里一时间也不知该遗憾还是该作何反应。
他只是在心里想,原来死去的人是收不到香火的。
薛明月看着他叹了口气,一副很遗憾惋惜她没有早早品尝到他厨艺的神情,险些被他给气笑了。
一直到面条出锅,她都没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她埋头扒拉着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鸡汤面,煎得双面金黄的蛋浸满了汤汁,一口咬下去又嫩又鲜,好吃得她腾不出功夫来和他说感受。
谢琅用手肘支着桌子,撑着脸笑看着她。
其实这才是他萌生学厨艺的初衷,若是当年没有发生意外,他同样会找人学怎么做一手能够入口的饭菜,他想要看见她这副满足的模样。
“你还记得当年在路上,你用陶罐烧热水泡饼吃的事吗?”
谢琅忽然笑着开口道。
薛明月刚好嗦了根长长的面到嘴里,听到这话下意识抬起了头来,略显迷茫地看着他。
不等她去思考他说的是哪一次,她鼓囊囊的腮帮先被他戳了一下。
“?”
“就是你把陶罐底烧糊了的那一次。”
谢琅心想,手感果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