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姑娘
身后尘烟滚滚,山崩地裂,季清鸢咬着牙御剑俯冲,直往山下逃。刚与无支祁斗过未多久,背上疼痛难忍,丹田内灵力也在一点点减少。
幸亏这次未曾出现七彩藤和鸟妖拦路,季清鸢拼尽全力俯冲下去,在昙华山尽数塌入海底前几瞬落在了山下空地上。
离开了昙华山,季清鸢连平稳落地都维持不住,月凝剑斜了过去,谛闲伸手去拉,却只拽到她的袍角。
季清鸢早已做好摔地的准备,却不想腰间一紧,脸便埋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头顶传来笑盈盈的调笑声:“姑娘真是不小心。”
季清鸢睁开眼,见一貌美女子,身着青衫,耳边带着青色流苏耳坠,眉眼含笑,娇美的一张脸无端透露出几分风流潇洒来。
季清鸢顿了顿,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道:“多谢……姑娘。”
青衫女子慢慢将她放了下来,谛闲平稳落地,走过来道:“缘主可有受伤?”
季清鸢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青衫姑娘身上。
好眼熟的人。
谛闲见她无事,才看向那青衫女子,颔首到:“繁星施主。”
他一唤出口,季清鸢才想起来,这是贺怀瑾介绍过的碧水双姝之一,繁星。
繁星以长笛为器,擅疗愈。与其姐姐疏月并称为碧水宫的两大天才。
落在地上的月凝剑飞了过来,季清鸢擦了擦剑上沾到的灰尘,一边看了几眼繁星,道:“久仰大名,多谢姑娘此番出手相助。”
繁星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笑道:“应该的。”
季清鸢嘴角抽了抽,望向谛闲,道:“小师傅,接下来我要去找晔苓珠,便不同路了。”
距离双月灵谷关闭还有两日,还有时间找晔苓珠,若非同门同派,很难一路结伴同行,顶多因为共同利益而暂时结伴。
谛闲也未多说什么,只望了她一眼:“缘主多仔细些身上的伤,贫僧就先告辞了。”
季清鸢应道:“好。”
待谛闲转身离去,季清鸢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是谛闲第一次这般叮嘱她。
大抵是关系近了些。
“那位小和尚很关心姑娘呢。”俏皮又带着揶揄的声音将季清鸢的注意力唤了回来,季清鸢转头,就看见繁星面带微笑,眼里含着几分探究。
见着谛闲走远了,且四周无人,季清鸢直接瞪了站在旁边的繁星一眼:“装什么装?”
“哦?”繁星面上表情疑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姑娘在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懂?”
“魔尊大人癖好独特,上次扮素光谷男子就算了,现在竟喜欢上扮女子了。”季清鸢瞅了一眼他高耸的胸脯,觉得有些自卑,又白了他一眼,“我还有几套女装,不知你喜不喜欢?”
“魔尊大人?”繁星一愣,慢慢收了面上的笑容,语气冷了很多,“看姑娘的门服,应当是天极宗人,为何会认识魔尊?”
繁星手摸上长笛,眼带敌意:“仙门弟子与魔族牵扯,你与魔尊是何关系?!”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季清鸢挑了挑眉:“什么关系?”
她上前一步,食指戳了戳她的肩窝:“自然是成过婚,富贵与翠花的关系了。”
繁星黝黑漂亮的眸子盯着她瞧,见她表情依旧自信,不卑不亢地瞧着她。
一片静默中,他才忽地轻笑出声,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小娘子。”
“你可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
熟悉的腔调入耳,季清鸢把他还在捏脸的手打掉:“少动手动脚。”
北冥离被她打了手也不恼,他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样子,如今面对她的拒绝也适应能力良好,摸了摸手上幻化出的长笛,饶有兴趣看着她:“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季清鸢道:“疏月与繁星两姐妹一人主攻一人疗愈,二人形影不离,以配合作战闻名。在双月灵谷这种危险遍布的秘境中不可能分开。”
“而且,”季清鸢瞅了他一眼,“这眼神,这笑容弧度,一看就知道是你。”
这眼眸脉脉含情却不到眼底,唇角惯常含笑却不似真情,也就北冥离这么个脸上常年带十八层面具的人会有这副神态了。
北冥离唇角弧度更甚:“看来是小娘子心中有我,不然断不会如此熟悉我。”
废话,先前元和试炼她可是被他骗得团团转。
如今再来一次,吃一堑长一智,怎么可能还上当?
想起元和试炼被骗的惨痛经历,季清鸢看着他的笑就更烦,道:“你怎么跑这来了?繁星姑娘呢?”
北冥离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你受伤了。”
这是陈述句,显然是明白她身上受了多少次伤。
有心心相依咒在,季清鸢心知瞒不过他,便道:“小伤罢了,并未危及生命。”
她晃了晃手上的双生戒:“有这个在,你就放心吧。”
说完,季清鸢看向他,道:“别转移话题,那位繁星姑娘如何了?”
前来入秘境的都是各大门派年轻一代的翘楚,都是未来各大宗门的掌门或长老。
北冥离上次可是控制魔兽将那素光谷弟子逼出了秘境才扮作素光谷弟子的,虽未伤及性命,但也被谛闲所察觉到了。而繁星好歹也是一位天才,此次云集的皆是精英,所以季清鸢心有担忧。
“小娘子信不过我?”北冥离挑了挑眉,“我扮作的这位姑娘受了重伤,被她同门用传送法阵送出去了。”
“这与我可没有干系。”
听了他的话,季清鸢才松了口气,道:“既然她被送了出去,你也不能堂而皇之出现在这,你还是快些走吧。”
北冥离面上露出几分幽怨来:“我这才刚来,小娘子就催我走?”
季清鸢摸了摸鼻子:“并非有意之举。你且放心,秘境而已,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北冥离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却不说话。
先前归墟塔季清鸢闯塔他是全程陪伴,他自然知道这是她这次是入秘境,也知晓她不喜欢别人插手,所以他未曾直接干涉。
牢牢护着的雏鸟是学不会展翅飞翔的,北冥离有信心能护她毫发无伤,但她既想成为鹰隼,那他便成全。
但她连着受了三次伤,二人疼痛共享,他放不下心,直到第三次背上传来剧烈疼痛才终于忍不住循着双生戒的气息撕裂空间过来寻她,却被挡在昙华山外不得进。
这姑娘,看着娇气柔弱,却什么都敢硬抗。
北冥离望着她散乱的一头乌发和白袍上的点点血迹,她发尾还是湿的,脸色又带着些失血的白,看上去尤为脆弱。
北冥离拉着她往外走,似是有些无可奈何:“小娘子向来不知疼惜自己的身体。”
季清鸢被他带着走到林中林中一棵古树下,粗壮的树根扎地,北冥离一摆宽袖拂去尘埃,轻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了树根上。
知晓心心相依咒尚在,北冥离不可能伤害她,季清鸢一面顺着他的力坐下,一面仰头看他,问道:“你这是作何?”
“你猜。”北冥离将她发丝别在耳后,“你的发簪呢?”
季清鸢这才想起她此刻鬓发散乱,抓了抓头发,道:“在水下和无支祁打架,弄丢了。”
月凝剑落在岸上,剑修失剑,无法,她只能用发簪去划它脖子。
北冥离身上没有女儿家用的发簪,也不会挽发,闻言顿了顿,最后只好手指落在她手腕脉搏上。
眉头微蹙,北冥离这次脸上一点小笑容都不见:“丹田亏空,失血过多,血气不足,你这是小伤?”
他不笑了,季清鸢反而生出点心虚,不敢正面瞧他。
北冥离瞧她缩得像只蔫巴的鹌鹑,也没再说话,只是自储物戒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你先喝了这个。”
季清鸢拔了塞子,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这是什么?”
闻起来倒是清甜。
“小娘子竟然不信任我?”北冥离瞧着她鼻头耸动的样子,笑了笑,“仙域琼浆,没有毒。”
一听就是个好东西。
季清鸢“哦”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入口甘甜清透,极为润泽,一股暖意顺着经脉游走全身,恍若甘露滴在干涸的丹田上,极为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