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怕
我杀了夏从武那次,便查了东周国库银两,只余不到五百万两白银。
要知道,当年夏景淮可是与我说过东周国库有多少银子。
虽打过一些仗,但,与北齐相比,简直算不得什么。
不该用去那么多。
早先我找夏景淮拿银子,他只说银子无用,给了不少粮食。
那些粮食都是入了账册的,也就两百万两银子。
那么东周的银子去哪里了?
领兵打仗,不衡量银子自然是不可能的。
否则,我岂会让人刨了周家祖坟。
但凡手上有点银子,也不至于将前朝祖坟刨了,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儿。
历朝历代,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轻易不动前朝皇陵。
且不说吉利与否,便是这个头儿开了,后面都跟着效仿,哪个皇帝死后还有安身之所?
但那时,真的太穷太穷了。
穷到再不去跟西晋干一架,兵士们连饭都没得吃。
还记得当时我们的粮草还是在西晋打劫得来。
北齐已经解决不了基本粮草问题。
有多难!
难到百姓食不果腹,难到我舍不下脸再去征收任何税负。
便是那般难,我依旧率兵跑去营救被平西军镇南军和南赵围困的夏景淮。
而他除了粮草,也未给我们任何银两。
便是死亡兵士抚恤,亦是打下西晋才有银子发。
说是湘王挪用了银子,我自然想过,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夏景淮遇袭,是湘王设计。
然湘王尚未登基,便被夏从武杀死。
而夏从武要的是我,还不至于对国库银两做什么。
便是做了,夏景淮又岂能容忍?
那么东周的银子究竟去了何处?
西晋和南赵的国库银两全部都运到了京城,唯独东周的至今未有消息,让我如何能不猜忌?
夏景淮是不把我当自己人,还是什么,我猜不到。
唯一能猜到的便是他单独养兵。
若果真如此,那他要养多少兵马?
养兵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敢想。
还有夏从文,早便该恢复神智之人,竟至今仍疯疯癫癫,他的疯癫是真的吗?
若不是,那么他与夏景淮之间便是在筹谋什么。
而他,正是夏景淮筹谋的重要一环。
为夏景淮养兵!
“烨哥哥。”
我凝视着沈煜的双眸,问,“你知东周国库银两去了何处吗?”
沈煜摇头,道,“此事夏景淮经手,具体,你还得问他。”
“这要如何问?”我叹息道,“问了,便是不信任他。”
“不问,你就信任他了吗?”沈煜正色道,“你是手握兵权的皇帝,不必考虑任何人的面子。”
我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走到窗口,朝外看去,“毕竟,他帮我极多,有些事,我想给彼此留个余地。”
“算了,此事我来解决。”沈煜大手抚过我的双肩,缓缓将我禁锢在怀中。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我缓缓闭上双眸。
也许,一时的放纵能驱散心底的阴霾。
便是不能,总比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要好。
隔着窗,宫人们见到我的衣裳被解开,齐齐背过身去。
大手,如抽丝剥茧般,慢悠悠将一件件衣裳剥离,丢在地上。
腰身猛地被抬起,强烈的冲击,让我不受控般惊呼出声。
“叫烨哥哥。”
沈煜蛊惑般,在我耳边低声呢喃着。
“烨哥哥……”
许是我们的声音过大,宫人快速散开,有去关宫门的,有去关殿门的,躲在远处守着的。
这等事,便是让宫人在旁伺候的也有。
无论宫女还是太监,早便习以为常。
只是这青天白日,看着多少有些不雅。
但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他都要死了,往后,我是守寡还是继续有男人滋养,都未可知。
毕竟,我是慕强的。
比我弱的男子,我压根儿看不上。
现下,能入了我的眼的,只有蓝九和夏景淮。
东周银两之事,夏景淮若算计了我,那么别说我与他这辈子,便是下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沈煜的体力极好,我亦是不差。
夕阳余晖洒进房中之时,我们已然从窗口换到了床榻之上。
窗台上的合欢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娇媚动人。
我的嗓音也早已哑得不行。
但沈煜依旧不肯结束这场欢愉。
忽地,我看清了他发丝间的一抹灰白。
平日,因他的个子太高,我几乎望不见他的发顶。
便是行房,夜晚油灯昏暗,亦是看不清什么。
此刻,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白发。
早先无论多少郎中说他命不久矣,我都不愿当真。
现实一记重锤将我砸醒。
他真的要走了吗?
可他只有二十八岁啊。
泪水顺着脸颊湿了枕巾,沈煜抬眸之时,见我流泪,将头埋在我的颈间,哑声哄道,“若那日来临,便当我战死沙场。”
“或者,你可以多想想曾经我是如何虐待你的。”
“那样,你便不会难过,不会想起我。”
我抬手抚摸他胸口的剑伤,那一剑,是我在东周刺的,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疼吗?”
“不疼。”
沈煜大手将我托起,双臂将我禁锢在怀里,“我的玉婉妹妹能杀我,便是长大了,我高兴。”
“你当时便是想我杀你?”
我疑惑道,“你不怕吗?”
“不怕。”
他是真的不怕。
我记得那次我用剑刺入他的胸口,他竟生生走到我面前,捏着我的手腕,才将剑拔出。
那一剑刺得有多深,我很清楚。
便是没有刺中要害,也够他受的。
又是一番缠绵,直到沈辉前来敲门,沈煜才似意犹未尽起身。
“玉婉,咱们出宫。”
我起身,只觉得有些头晕,被沈煜一把抱起。
衣裳一件件被他套在我身上。
又将自己的穿好,他才道,“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已经停在宫门外,沈煜抱着我上了马车,却是不肯告诉我去哪里。
直到看清满街的男男女女,看到他们手中提着的花灯,我才知,今儿竟是乞巧节。
我们在马车上换了常服,如同寻常情侣一般,来到人群中。
沈煜始终牵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了一般。
紧紧贴着我,道,“前方有许愿的,咱们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