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信任
寝殿外飘起了雪花,殿内水雾弥漫,在昏暗的灯光下,已然看不清彼此。
我承认,对于沈煜,我有一种天然被压制的感受。
但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弄清楚他是否已被阉割。
为了豌豆,也是为了我自己,那该死的清白,见鬼去吧。
我从浴桶中猛地站了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撒着娇道,“烨哥哥,人家要你给擦背。”
“好。”一阵水声后,沈煜扯过浴帕,将下身包裹好,来到我面前。
时间如同静止一般,只有身上不停滚落的水珠在昭示着此刻我们彼此的纠结。
“烨哥哥!”
我眸中泪光闪动,盯着他腰间的浴帕。
“玉婉,白日烨哥哥问过你是否后悔了。”
沈煜喉结滚动,隔着水雾仍能看清他双目微红,情绪复杂。
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泪水从我的脸上滴落在胸前,又滑落在地。
“傻丫头,哭什么。”沈煜上前,将我放回浴桶中,捏着浴帕一下下为我擦着背。
“以前在杀手营,也是我给你擦背的。”
“你还经常淘气,弄我一身水。”
“烨哥哥。”我抓着他的大手,贴在脸上,轻轻蹭着。
“还记得前些年,你一直让我理解你,让我顾全大局。”
“那时我不懂,怨你,恨你。”
“现在,我已经理解你那时的苦衷了。”
“身处高位,诸事皆要考虑平衡,考虑后果。”
“甚至一不留神,便会让人知晓豌豆是我的软肋,然后被人拿捏。”
“你那会儿,也是怕人知道我是你的软肋。”
“所以,你故意欺负我,故意难为我,让有心人以为你只是贪图我的身子,对吗?”
这话说得属实昧良心。
若在宫里他是怕旁人视我为他的软肋,战场上让人给我一枪,诱杀萧七郎又是为何?
在崖壁山洞内磋磨我,又是如何想的?
“烨哥哥,经历了一场场生死大战,我已经原谅你了。”
“你瞧,东周官员一直劝我与夏景淮大婚,我始终没有应允。”
“无论多少男子向我示好,我始终放不下你。”
“这次去东周,先是与平西军大战,又与镇南军打,之后又是南赵军和西晋军。”
“哪一场把握不好,我都会死。”
“那时我就想啊,若咱们能回到从前该多好。”
“没有什么仇,什么恨,可以大过生死,大过阴阳两隔。”
大手猛地将我托起,干爽的浴帕将我包裹。
沈煜一下下绞着我的湿发,泪水从他的脸上砸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懂他为何流泪。
也不想懂。
无论今日是何种结果,便是海誓山盟,对于想要攀登至权力巅峰的人来说,都是调味料而已。
他若还是真男人。
我也好,他也好,都不会因今夜的坦诚而放弃捏死对方的念头。
娘和夏景淮都说过,沈煜在我心里的位置不一样。
在年白栀对沈煜暗送秋波之时,我便确认了。
无论爱过还是爱着,他都不可以有旁的女人。
否则,我会疯。
阮昭昭与夏景淮之事,我都不曾如此介怀。
但沈煜,就是不行。
哪怕他是阉人,找个对食亦是不行。
长发一点点被他烘干,我起身,让他坐下,然后帮他绞干头发上的水,再缓缓烘干。
左右移动间,浴帕从身上滑落。
嗯,我故意的。
妆奁镜内,那凹凸有致的胴体隐约可见。
椅子上的男子双手拳头握了又握。
我俯身,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柔声道,“烨哥哥,对不起,那日让人阉割了你,是我有私心。”
“我不想你有旁的女子,不想你将来忘了我们的过往,忘了我和儿子。”
“对不起。”
说着,我含住他的耳垂,轻轻缓缓,似极近享受。
“玉婉。”沈煜声音哑得不行,低低道,“莫要撩拨我。”
我心中轻笑,小嘴却是撅了起来,转到他身前,跨坐在他大腿上。
“烨哥哥,是我让你成了阉人,那我便做你的对食,可好?”
“等我们彻底拿下西晋和南赵,咱们一起辅佐豌豆,我当将军,你当丞相,一文一武,给豌豆保驾护航。”
沈煜鼻息滚烫,眸中满是挣扎之色。
他为何要挣扎?
为何要忍?
我都说了他是阉人,我给他当对食,他还怕甚?
我眯缝着杏眼,不敢完全睁开。
眼底的清明之色会出卖我。
我的唇一点点靠近他那躁动的喉结,一口含住。
这吻如火焰落入油锅一般,将他燃烧。
他的身体抖个不停,却不肯有下一步动作。
这更让我断定他非真阉人。
因着此事,我已然不完全信任秦楚和孔太医了。
倒是沈煜的定力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折腾半天,他依旧不肯就范。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一狠心,我咬牙将他拉到龙榻上。
“睡觉!”
说罢,我钻进被窝,指了指里侧,“侍寝的都要睡里面。”
沈煜蹙眉思索了一阵,道,“玉婉,抱歉。”
“烨哥哥,你不爱我了。”
我猛地坐起身,撒着娇道,“我要你陪我睡觉!”
“你放心,只睡觉,什么都不做。”
沈煜依旧垂头不看我,亦是一动不动。
我起身,穿上肚兜儿,又穿好中衣,棉衣……
直到最后一件外袍穿好,沈煜才开口,问道,“你这是作甚?穿如此多,睡觉怎能舒坦?”
“烨哥哥,我要去寻五哥,我要给五哥上坟。”
“你明儿不早朝?”沈煜抓着我的胳膊,带着些许怒气,“朝堂之事你不理会,要这皇位有何用?”
“不是有你吗?”我挑眉,“左右我也是个多余之人。”
“谁说你多余了?”沈煜俯身一把将我抱起,哑声道,“我知道你去尚衣局挑了最锋利的剪刀。”
“你要如何才肯信我,我要如何才能抹去你心里对我的恨?”
“董玉婉,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
没被抓到,我自然不会承认剪刀一事。
从他怀里跳下,我反问道,“烨哥哥,你便是如此看我的?”
“在你心里,我便是那等毒妇?”
“你给我下毒,让我没了一儿一女,我不该恨你吗?”
“豌豆一出生便被你抱走,我不该怨你吗?”
“我跟你说我放下了,你不信,你难道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信吗?”
我指了指他的胸口,“你,心里有愧!”
“你知道,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的三个孩子!”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豌豆如我一般自幼没有爹娘,可我有多久没见过豌豆了?”
“他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有没有生病,我全然不知,你可还当我是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