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掉吧
我扭头看了眼沈煜,“这孩子本宫不要,给本宫一副落子药吧。”
太医紧张道,“此事须得禀明陛下,非我等能做主的。”
小诗带着太医出去,沈煜示意沈辉将余下的几人也带走。
等房中只余我二人之时,他坐在榻边,抬手拢了拢我额前的碎发。
“我那儿有上好的治伤药,不会让你的腿废了。”
“孩子……”沈煜薄唇紧抿,迟疑了片刻,道,“打掉吧。”
我抬眸的瞬间,泪水滚落,他伸出拇指,用指腹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怎奈那泪痕不争气,旧的刚刚被抹去,新的又覆了上来,怎么也擦不干。
“明儿我便将董嬷嬷送来,可好?你……,别难过了成吗?”
我抬手,将他的大手移开,吸了吸鼻子,道,“你走吧。”
“陈景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找了秋娘,让她前去接触。”
“你与秋娘样貌相似,想来他与你见面之时,应是能认出。”
“另外,陈景之妻母家是商贾,那三十万两银子,他们是出得起的。”
“若将来再有人问起,你直说便是,不必扯旁的。”
“皇宫之内,身不由己之事良多。这段时日我便不过来了,往后有事,你可让小辉寻我。”
他说着,抬手在我的长发上抚了抚,道,“闲来无事,多读些书,别总想着往外头跑。”
说罢,他起身,似有千言万语要与我说,终究化作了转身后的一声叹息。
他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感觉到了我的心脏在痛。
我怀了沈煜的孩子,此事,还由不得我做主。
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现下我尚且自身难保,如何保他?
可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我董家只余我一条血脉,若能生下腹中胎儿,无论男女,我做起事来,都不必那么怕死,怕董家绝后。
再说沈煜,他竟是连我娘都找到了,那么他又了解我多少?
心底压抑的煎熬与忍耐伴随着无尽的委屈与苦闷,顷刻间如泄闸的洪水涌出,将我的理智摧毁。
我捂着小腹,嚎啕痛哭起来。
诗词二人进门,守着我,不知如何哄我才好。
沈辉在门外站了许久,大步离开。
翌日清晨,陈公公与沈煜便同时来了昭阳宫。
“梅妃娘娘,陛下得知您有孕,龙心大悦,特意让奴才送来赏赐。”
“另外,陛下得知您昨夜遇袭,已然派了禁卫军在外把守,若是再有人来此行不轨之事,您可以喊那些人进来。”
我有些懵,不知皇帝如何知晓我有孕一事,还是冲小词道,“拿金瓜子。”
陈公公收了一大把金瓜子,让人把赏赐搬了进来。
沈煜待陈公公走后,打发了诗词歌赋和沈辉,将我那瘦削的小脸抬了起来。
“你想作甚!”他有些激动,手上的力道也大了不少,“犯蠢不要连累旁人!”
我嗤笑道,“沈掌印果然威风,本宫再怎么着,也是这宫里的主子,您这一而再的,不觉着过分了吗??”
他目露寒芒,低哑着嗓音道,“你让小辉把你有孕之事传给老头儿,不是想死,是什么?”
“你当混淆皇室血脉,是儿戏吗?”
我原想着否认,见他那副欲杀我而后快的神情,我忍不住放声大笑。
“沈掌印还真是个妙人儿!”
“这世间没有男人立贞洁牌坊的,若是有,本宫愿出十万两黄金,给您立个纯金的。”
“梅妃娘娘,你因何进宫,当我不知?”沈煜不屑道,“接了杀手营的任务,刺杀老头儿来的,不是吗?”
“你当为何林卿卿一开始便针对你?”
沈煜将大手拿开,坐在茶桌前,自顾自倒了盏茶水。
“是我暗示她,你是凤命。”
“你进冷宫,也是我提醒了老头儿。”
“沈掌印!”我不顾腿伤,跳下床榻,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畜生!”
“对,我就是个畜生,那么畜生的孩子你还要生吗?”
沈煜起身,冷冷道,“我会把你有孕之事传出去,到时候有人会对你下手,将孩子弄掉。”
“另外,你侍寝一事,便不要想了,我的女人,岂能躺在他人身下承欢!”
“沈掌印……”我平复了情绪,问,“为何如此待我?”
除了沈煜离开的背影,我并未等到任何回应。
“沈辉!”我冲门外喊了句,声音都在颤抖。
“将沈掌印用过之物全部丢掉!”
“主子。”沈辉在我身前跪了下来,“您有孕一事是奴才找了陈公公。”
“奴才想让您生下小侄子。”
沈辉抬头,双目通红,道,“堂兄他一时糊涂,您莫要放在心上。”
“我沈家只余我与他二人,我已然净了身,不可能再有后人。”
说着,沈辉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嫂子,求您了!”
沈家只余沈煜一个能传承血脉之人,我董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我能做什么?
我有孕一事传出去,便是再想逃避也难了。
“起来吧。”我跳回床榻边坐下,无奈道,“此事由不得我。”
用过午膳,我刚要小憩一会儿,便听到有宫人来报,说杨贵妃来了。
我懒懒地翻了个身,刚想将她拒之门外,便听到她的脚步声。
这人还真是没有教养,一次次来旁人宫里,就如回自己寝宫一样。
杨贵妃带了好些礼物,进门便走到床榻边,看了眼我那被白布包裹的腿。
“不是本宫让人做的。”
我扯出个笑容,淡淡道,“姐姐,多虑了,那人已经被沈掌印制服,现下应是招供了吧。”
“本宫来此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杨贵妃眨着水润的双眸,虽是年近四十,却依旧如小女儿一般。
“听闻你替陈大人捐了三十万两白银,可有此事?”
我挑眉,这么快就来了!
“我外祖家是商贾,金银等物自是不缺。那段时日我身处冷宫,想着正八品的位份着实低了,便遣人去问沈掌印,能否通过捐银子抬一下位份。”
杨贵妃脸上顿时挂上笑容,坐在床榻边,拉起我的手,“妹妹,你我一见如故,想来你也是这般认为的对吧?”
对你奶奶个头!
我故作虚弱道,“那是自然,姐姐与我一般,都是率真的性子。”
“妹妹,我父乃是平西王,满朝唯一一个异姓王。”
杨贵妃说着,面露难色道,“你也知养兵需要海量银子,如今朝廷入不敷出,银钱方面便不能按时按量送去军中。”
“若是妹妹肯跟陈夫人说说,让她帮忙筹措银两捐给平西军,妹妹侍寝一事,姐姐便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