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才想到？”楼望月都懒得看她，“有功夫指责我，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那么多宾客，你全身脏污，多难堪啊。你这样的，还配得上陆临风吗？”

　　陆临风实在是太有名了。

　　虽然放榜的时候，名字并不靠前，可他拥有一张好看的脸。

　　跨马游街，纵然没有前三的插花披红，只着彩花，也是被荷包盖的那一个。

　　靠一人之力，盖过了所有人的风头，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上次榜上有名的，多是老生，容貌气度自然比不上世家培养出来的陆临风，属于矮个子里拔了个最高个。

　　可对比实在明显，加上口口相传的吹嘘，哪怕是没有去看热闹的女娘，也心驰神往。

　　尤其是家世低些的，知晓他是郡主的儿子，勉强算是皇室血脉，更加觉得神秘，是高不可攀的月亮。

　　听了楼望月的话，还未及笄也没订亲的几个女娘，眼神齐刷刷地落在宋莞身上。

　　即便她已经用手帕和袖子擦拭了脸，还是留下了黄黄的痕迹，廋巴巴的脸，算不上美人。

　　故此，她提及了两次，女娘们依旧不信这门亲事是真的。

　　宋玉音擦着脸，忍不住嗤笑出声，“她在肖想陆郎君？大房那边已经落魄到没有镜子了？”

　　宋莞脸色涨红，她从来不觉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凭什么这么说。

　　“我一定会嫁给他的，总有一天，你们会知晓，我和你们不一样，只能做梦。”

　　“哈哈哈，笑死我了。”宋玉音刻意大笑，“就你？我呸。”

　　宋莞恼怒地看了她一眼，“你且等着。”

　　她说完，便看向宋玉娴，威胁道，“七姐若是不想让人知晓，你将我哄来欺负，就腾地方给我梳洗，这事我不说出去。”

　　宋玉娴气定神闲，睨了她一眼，“没地方。”

　　“破坏了二祖母的宴会，丢的是你家的脸面，小门小户，这点体面都想不到吗？”

　　“你家丢那么多脸，你都好意思出来行走，我有何可怕的？”

　　倘若真担忧这些，她也不会叫人过来了。

　　经历过艰难的日子，对于排场和所谓的体面，她并不怎么在意，祖母也不会在意。

　　面上差不多就行了。

　　纵然一身脏污的宋莞出去，大小宋家一起丢脸，但是，难受的肯定是大宋府的人。

　　原本大家族在一起，本就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的宋家，已经分崩离析了，还有什么面子可顾及的。

　　高门大户，才讲究名声呢。

　　普通人家要这些，有何意义？

　　再说，她去告状，这才是她想要的。

　　她油盐不进，宋莞怒不可遏，“好。”

　　说完还瞪了眼楼望月，闯出了院子出去。

　　楼望月悠然一笑，“我猜，她要当面告状。”

　　“告吧。”宋玉娴还是那句话，近乎无赖，“闹着玩呢。”

　　只要不要名声，谁都没法绑架她。

　　这世间，只有爷们的自己的名声，才和仕途有关系。

　　内院女眷的名声，吵吵闹闹，也就是婚配的事。

　　但是，只要不是簪缨世家，婚配大多只看实际利益，名声再好，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楼望月的态度太出乎意料了，也不知她会不会给宋莞作证。

　　不过，也无妨了。

　　楼望月也明白她的想法，觉得她是通透的，小门小户的姻缘婚配，大多是门第差不多，女娘本身是否聪慧能干，儿郎本身的潜力。

　　不要不是有宠妾灭妻，行为不检，或是其他巨大的污点，女郎们闹闹，都是无伤大雅的。

　　就算是主人家管得不好，出了岔子，也就是意外罢了，顶多议论上一两句，也不会如何。

　　不过，她这次是要宋莞声名狼藉的。

　　“茱萸，你去洗洗手吧。”楼望月含笑看向宋玉娴，“劳烦找身衣裳给我家茱萸换换。”

　　宋玉娴眸子闪了闪，她还真是变了，这是铁了心不会帮宋莞了，虽然不知为何，她嗅到了心照不宣的味道。

　　只要宋莞告状，这陷害姐妹，小心眼还恶毒的名声，跑不掉了。

　　她笑了起来，平凡的姿容，多了几分光彩，“橙儿……”

　　“七姐！”

　　听她吩咐院里唯一的丫鬟，似乎真要对楼望月的丫鬟优待，宋玉音打断了她，冷笑道，“凭什么？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低贱的商女罢了，若非嫁到宋家，这辈子你都踏足不了我家的门。”

　　令大家承受了屈辱，还要给她的丫鬟清理？

　　谁都是脏污狼藉的，她已经参与了，偏偏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满院的杂乱中，犹如出尘的仙女。

　　记恨她，除了宋莞之故，也是心生嫉妒的。

　　倘若楼望月本就是世家贵女，她觉没什么。

　　可那么低贱的人，偏偏能当得她一声嫂子，连衣食住行，都比她们强得多。

　　楼望月不想同她周旋，直截了当地说道，“今日我并非替宋莞报仇，宋玉音，你再拿嚣张跋扈的嘴脸对着我，我要揍你了。别来招惹我，懂了吗？”

　　她嘴角含着，双眸平静，语气没有波澜起伏。

　　宋玉音却闭了嘴，不敢再言语。

　　后知后觉的发现，楼望月已经变了。

　　不再是来到世家的唯唯诺诺，就连讨好宋莞，也不敢大声替她反驳，只求同她分担的六嫂。

　　更不是被欺负也不敢反抗，生怕犯了忌讳，任人嗤笑不敢抬头的那个六嫂了。

　　她有预感，如果继续说下去，她真的可能挨打。

　　不，刚刚反抗的时候，已经挨打了，腿上还隐隐作痛。

　　其他人也没嘲笑，都看向宋玉娴，看她如何处置。

　　宋玉娴扫了她们一眼，也没多话，一言而决，“橙儿，带这位姐姐去清洗。”

　　楼望月冲她笑笑，领着芍药率先离开。

　　懦弱，别人永远不会退让。

　　只有打服了，才能得到些许尊重，哪怕是表面上的。

　　宋玉音盯着婷婷袅袅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处，才掀着嘴皮子，愤恨不平，“七姐！你为何要听她的？都不疼爱我们了。”

　　宋玉娴皱眉，“那你方才为何不继续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