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聊着去了花厅，江浮兰和江源已经在了。

　　江浮兰已经十七了，迟迟没有订亲，及笄的时候得了消息，江父要升迁，为了更好的亲事，只能先等。

　　本以为来了京城，能找到合适的亲事，可是石雅舒和她眼光都高，只盯着世家。

　　可世家又看不上江家，毕竟没有根基，也不是大家族。

　　拖来拖去，已经是十七岁的姑娘了，这在大律，年岁已经是不小了的。

　　而江源，今年十五岁，生得像江父，容貌平凡，个头还没完全长开，看起来多了几分木讷。

　　江浮云看到楼望月，没有冷脸，挤出了笑容，“姐姐，你回家了。”

　　若非母亲特意让人叮嘱她笑脸相迎，她哪里肯。

　　她从来都看不上楼望月，觉得她蠢不自知，偏偏还有一副好容貌，和她站在一起，衬得她黯淡无光。

　　恨不得将她踩到土里去，如何愿意给她好脸色？

　　而江源直勾勾地看着楼望月，眼神迟迟挪不开。

　　他懂事也早，家里不懂高门的事，没有那么多规矩，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通房丫鬟。

　　从未看过楼望月如此美丽的女人，眉眼如画，身姿玲珑。

　　虽然小时候常常一起，可楼望月嫁人的时候，他只有十二岁，且那时候楼望月眉眼并未长开，倒是也没有这么惊人。

　　他读书不好，开荤之后只想那些事儿，可石雅舒管教严格，许多时日不许他碰了。

　　赤裸裸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穿透楼望月的衣裳。

　　石雅舒瞥见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的儿子，是要娶世家贵女的，绝不能叫楼望月勾了去。

　　她轻咳一声，将江源的神思拉回来，连忙低下头掩饰，“表姐。”

　　这一声表姐，而不是如同小时候叫姐姐，也就意味着，他将距离隔开来了。

　　楼望月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并不以为然，笑着回礼，“表弟。”

　　江源只是长得老实憨厚，在房事上心狠手辣的，后来发展到，买了极小的奴婢来折磨。

　　不过数十年，都没能娶妻生子。

　　肖想又能如何？

　　他现在可没有任何本事。

　　石雅舒不愿两人互动，连忙说道，“摆膳吧。”

　　她不想看到的事，楼望月偏要做，笑得如花似朵，“表弟都这么大了，学业如何？”

　　江源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的脸，连她问的是什么，都没能听进去。

　　这回，莫说石雅舒，就是江浮兰都察觉了不对劲。

　　她皱眉冷笑，“吃饭就吃饭，发什么浪？”

　　虽然是表姐弟，可自小生活在一起，她居然也能下得去手？真是不守妇道。

　　楼望月愣了下，有些茫然地看着石雅舒，“姨母，我说错什么了？”

　　石雅舒虽然迁怒她，可也恨儿子不争气，刚安抚好楼望月，可不是惹她生气的时候。

　　她隐晦地瞪了江源一眼，才呵斥江浮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惯得你们没法没天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双儿女，她真的操碎了心。

　　江浮兰还好些，若是提醒了，也能装出几分蕙质兰心，可稍微不注意，说的话就很难入耳。

　　别家贵女，即使是骂人，也是九曲十八弯。

　　不像她，说话直白，不懂婉转，还经常使性子。

　　已经十七岁了，在熬几年都还交人口税了，再嫁不出去，到时候还不够丢脸的。

　　还口无遮拦，不知道收敛，需要她时刻提醒。

　　而江源，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论她如何督促，也不肯下功夫读书。

　　江浮兰挨骂，也不觉得委屈，只是瞪了楼望月一眼，便收了怒容，敷衍地道歉，“我乱说的，表姐别往心里去。”

　　她也想融入世家贵女，可她们的一颦一笑，说话的假惺惺的模样，她半分也学不过来。

　　只要是石雅舒骂她，她都会胡乱低头道歉，否则回头又要喋喋不休了。

　　楼望月这才露出笑容，“只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一家人，不必说些客套话。”

　　真是好生奇怪，赵氏装得像模像样，宋莞规矩不堪。

　　石雅舒更是能装会玩演，江浮兰连三分都学不到。

　　耳濡目染，好似在她们身上体现不出来。

　　有了石雅舒责骂，江浮兰没再说话，江源也没再抬头，一顿饭吃得安生。

　　石雅舒亲自将楼望月送到了门口，目送她的马车回去，也无暇顾及邻居说什么。

　　商女，是她的痛，可现在已经被人知晓了，也只能接受，无视一些日子，便能过去。

　　这对不省心的儿女，才是她要解决的大事。

　　再这么下去，亲事一个比一个艰难，这可如何是好？

　　前半生汲汲营营，便是为了自己，这后半生，她对楼家的恨意减少，算计楼望月，更多的是为了儿女。

　　她先惩罚江浮兰抄书，才去寻了江源。

　　念及儿子已经大了，儿大避母，有些话不太好说，可江父不怎么管事，她还在想如何委婉提醒。

　　江源却不管那么多，眼神发亮道，“娘，表姐生得真好看。听说她夫君要流放了，说不定死在半路，我要……”

　　石雅舒冷冷地盯着他，直到他不敢说话，这才嗤笑道，“怎么？你打算娶个寡妇？”

　　江源心想，寡妇又如何，哪家寡妇又那么漂亮的？

　　他不敢说出来，只嘿嘿笑道，“那就让她做妾。娘，我保证，只要你让她跟我，我一定好好读书。”

　　石雅舒皱着眉，即便是寡妇，若是让楼望月为妾，她只怕是也不会愿意的。

　　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蠢，但是也会听别人的谗言，不会只听她的话，没有那么乖巧。

　　若是惹了她不高兴，说不得就不会给钱了。

　　江源再接再厉，可怜巴巴道，“娘，儿子从未向你要过什么，遂了儿子的心愿吧。”

　　这副模样，石雅舒难以苛责他，只用缓兵之计，“这事，须得再等等，若是你将书读好了，先生赞你，也不是不行。”

　　左右楼望月还是宋家的媳妇，不慌不忙。

　　等她离开了宋家，住到江家，再生米煮成熟饭，楼望月要是闹起来，就不用她给钱了。

　　大不了威胁楼则业给钱便是了，只是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届时也不知道什么光景。

　　若是楼望月能勾得儿子好好读书，也值得冒险一试。

　　江源听了她的应承，连忙说道，“好，儿子一定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