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刘答应的指认
清冷许久的福宁殿灯火通明,宫人都跪了一地。
就是楼望月和姜意如,也跪在地上,无令不得抬头。
平时见谁都能蹦哒两下的姜意如,老实得不行,低眉顺眼的模样。
刘答应跪在地上,也不叫屈,只是紧紧抿唇,眼中都是涟漪,波光粼粼,如同受惊的兔子。
一副受了欲加之罪,有天大冤屈的模样。
沈璇也没说话,端坐着,静静地看着茶盏。
既然皇上在场,他要插手这件事,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楼望月什么都看不见,她敢和沈璇吵闹,但是在皇帝的面前,抬眼都不能的。
只听着衣袍轻微的摩擦声,是从那道明黄的身影处传来的。
随即,余光便瞥见福宁殿之前伺候刘答应的宫人跪着往前挪了挪,“奴婢确实觉得刘答应不对劲……该说的,奴婢都说了。”
“之前为何不说,偏生要过了十日之久?”
是道男声,听着声音,也不过即冠之年,语气还算轻柔。
“回陛下话,奴婢当真不知是不是刘答应,也不敢胡说。只是只是……”
宫婢说着话,便磕起头来,背上的伤,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染红了刚换过的衣裳。
她身躯颤抖着,只不停地磕头,再不敢说话。
她不必多言,任谁都知道,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严刑拷打了。
楼望月心中感叹,这就是宫里,随便拎一个出来,皆是又狠又能演的。
皇帝挥了挥手,便有宫人将她拖了下去,全程只有衣裳摩擦地面的声音。
楼望月能看得出来,这位宫婢的双腿已经断了。
“刘答应!”皇帝的声音不徐不疾,“你还有何话可说?”
刘答应咬了下唇,柔柔弱弱地磕了个头,“臣妾和曲姐姐无冤无仇,四皇子殿下更是奴婢看着出生的,怎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请陛下明察。”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光是审问,自然是审不出来的。
皇帝也没有为难她,只是问道,“那你同住在福宁殿,就没察觉什么异常?”
刘答应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犹豫,眼神看了眼楼望月,她又轻轻摇头。
皇帝有些不耐烦,若非太后非要缠着他,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似对老四又多么深厚的感情,他也不会来。
虽然看中子嗣,但是在皇家,没活到三岁以上的,玉碟都没上,实则也算不得皇家之人。
毕竟福薄,命缘浅。
他和曲贵人,也只是来了兴致,一夜侍寝的交情,也没有旁的了。
就连四皇子的降生,给曲贵人升位分,赏赐等等一切事宜,都是皇后一手操办的。
这个儿子,他见都没见过,何来的感情?
他心里也明白,这是太后和沈璇在斗,他心里是偏袒沈璇的。
还是那句话,四皇子的死亡,依照沈璇的性子,怕是都会觉得是她没管理好后宫。
多半不是她动的手。
就算结果查出来是她做的,结果也无非是禁足几个月,移交宫权,平衡沈杨两家的势力罢了。
虽然前几日杨雪凝受伤,沈璇要自觉交出宫权,他给驳了回去,也不过是安抚沈璇,敲打杨雪凝,以便于老四死亡的案子的结束后宫权的移交,不会引起沈家不满。
维护沈家的姿态,他做得很到位了。
他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
毕竟几岁就当上了帝王,帝师又是杨相和沈太傅,两家那时还算和气,默契地让皇帝做个傀儡。
他什么都没学到,不过在沈璇和杨太后的斗争下,将后宫的事儿学了个十成十。
在他看来,不过是走过场的事儿,自然看不得刘答应做作的演技,浪费时间罢了。
他皱了眉头,“刘答应,吾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说,就以包庇罪同处。谋害皇子,你当知晓是何罪吧?”
诛九族不至于,是处以极刑还是灭满门,全凭他的心意。
既然说了这种话,自然是容不得刘答应继续装模作样了。
刘答应也很配合,颤抖了下,目光落在楼望月身上,“臣妾看到了楼大娘子半夜出入曲贵人和四皇子住的正殿。”
“你放屁!”
哪怕楼望月早早和姜意如说过了,耳坠子是她的,被污蔑是必经的过程,她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都要站起来去踢刘答应了,被楼望月伸手拉了衣角,这才清醒了点,知道皇帝的面前不是她可以放肆的。
索性又跪了回来,冷着脸骂,“看着你柔柔弱弱的,生得也不错,谁曾想心肠这么歹毒!和曲贵人处得像亲姐妹一样,怎能下的去手。”
刘答应垂着眼,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埋到了锁骨上,也不反驳。
皇帝揉揉眉心,不理会姜意如的叫嚣,看了楼望月,又转头看向沈璇,明知故问道,“她是何人。”
沈璇做事,自然是知会过他的。
可是,国库就相当于他家的钱袋子,沈璇做这种事情也就罢了,若是他知晓也同意了,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家特别穷吗?
知晓的人也就罢了。
公开说明,让他情何以堪。
沈璇十分配合,轻声说道,“是福建楼家的女儿,她听闻边疆将士苦寒,今年霜雪寒冷。楼家想出一份力,与臣妾有些旧情,便请她进宫叙叙旧。却不想事务繁多,未曾来得及说话,便发生了这些事。”
她这种说辞,若非是已经禀明了皇帝,一定会受到猜忌的。
毕竟,哪有冲她的面子捐钱,而不是冲皇帝的面子的。
不过,她早就告诉了皇帝,届时她会做出表率对国库捐赠,楼家跟随着她。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将国库空虚的事暴露在百姓眼前,也能解了朝廷的忧愁。
这正合皇帝的意,哪怕是没有明说,他也能想到的,自然不会计较此刻沈璇胡编乱造的话。
他点点头,看向楼望月,“你抬起头回话,刘答应说的可是真的?”
楼望月将头抬起来一些,依旧是半垂着的,“民女冤枉,在进宫之前,从未和贵人们有过交集。甚是惶恐,又为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帝转动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沈璇。
这桩案子,他目前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噎死他四儿子的耳坠子是楼望月的都不知道。
更别提能察觉杨雪凝的目的了。
而且,他也很惊讶,楼望月会被卷进来。
现在因为西北那边没有任何音讯,朝政搞得他焦头烂额,只想着案子结果出来后,由他主持大局就是了。
没想到,还把钱袋子卷进来了。
是得好好审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