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慢慢坐正。

　　眼前，那个并不大的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绝命毒师》的剧情。

　　并没有片头，因为在赶时间，且没有做好。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乔治担心布雷泽在短时间内拍摄出来的成片，不能保证质量，而上帝的不败传说毁在这家伙的手中。

　　话不多说，他已经看了。

　　他的手上，还拿着厚厚的纸张和一支钢笔，用来记录等下自己感觉出来的问题，主要是想着，如果他觉得这电视剧质量不够的话，会把这些问题放出来，让布雷泽重新拍摄，又或者......

　　延缓上线。

　　这已经是他能尽的最大作用了。

　　《绝命毒师》已经播放，能看到老白的饰演者出现在屏幕里面，刚开始的剧情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饰演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而已。

　　而那位演员是专业户了，乔治也在片场里见过对方的演技爆发，所以很相信。

　　果不其然，刚开始的第一集，他并没有记录下任何问题，因为没有。

　　紧接着，后半段戏份开始，讲述的是老白开始走上那条路上的原因和开端，以及带出他已经患病的真相。

　　乔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老白的饰演者他可以相信，但其他人，他信不过。

　　只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手上的钢笔一直都没有动，甚至他的脑海中并没有任何觉得不对的地方，好像一切合情合理，更恐怖的是，他的思维和想法，好像已经跟电视剧里面的老白一样了。

　　“代入感”。

　　乔治的心中莫名出现这个词汇。

　　他晃了晃脑袋，继续以批判者的身份观看者这几集电视剧，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出毛病的地方，甚至有些时候，他需要按下暂停和跑到旁边的水池洗上一把脸，才能找回自己批判者的身份。

　　这样的操作已经经历了好几次。

　　天上的太阳从明媚变得暗淡，最后又渐渐地在西方的天际线消失。

　　乔治瞪大了一下午地眼睛，最后却没有在纸张上面写下任何文字。

　　他的身边，布雷泽早就拍完了下午的戏份，依靠在栏杆上笑笑：“乔治，你都看了一下午了，找到什么问题了没有。”

　　“我看了一下午了？”乔治似乎还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是的。”布雷泽点头：“你已经看两遍了，而且......在看着第二遍第三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好像并没有发现我。”

　　乔治：“......”

　　他揉了揉眼睛。

　　然后，呆呆地看向已经把四集《绝命毒师》播放完毕的电脑屏幕。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就不是那种喜欢看电视剧的人，平日里他的爱人很喜欢追着美剧，之前的时候更是经常邀请他一起观看，可他不喜欢，一直都是拒绝。

　　他觉得就没有什么电视剧能够吸引到他目光的，可是今天的这部《绝命毒师》好像不一样。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乔治也说不清楚。

　　“相信我。”布雷泽的眼睛泛着血丝，可依旧神采奕奕：“这是我和上帝的第一次合作，我不会败坏上帝的名气，况且，以后我还要在上帝的手底下混饭吃呢。”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你说说？”

　　“嗯.....额......就是那个......”

　　“什么？”

　　布雷泽的脸上保持着微笑。

　　他很期待得到乔治的回答，当然，最期待的还是乔治没有回答。

　　因为这部《绝命毒师》，虽然拍摄时长并不长，但绝对是他有生之年最满意的作品。

　　上帝写的剧本很棒，甚至把很多镜头的拍摄都写了上去，所以他在拍摄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反而十分顺手。

　　当然，作为导演，他也在《绝命毒师》里面进行了一点小小的改动，只不过那些改动不会影响到剧情，甚至把人物的转变变得更棒了。

　　但布雷泽并没有什么自豪的地方，虽然那是自己能力的体现，可他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站在了上帝的肩膀上眺望着这一切。

　　“你说不出来是吧？”布雷泽笑笑：“忘了告诉你，这四集出来以后，看过的每一个人都说好？”

　　乔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每一个人？”

　　“是的。”布雷泽点头：“不管是演员，又或者是剧组的成员，哪怕是这个片场跟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保洁，也会津津有味地看着《绝命毒师》，当然，他们看完之后都会问相同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乔治突然来了精神：“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很重要。”

　　“我觉得我现在不应该告诉你答案。”布雷泽微笑：“你说说你看完以后的想法吧？”

　　“很棒......”乔治想了想：“人物很棒，我能感受到老白在不断的变化，而且......虽然我知道老白的行为是不对的，但我就是很想看到老白慢慢黑化的样子，我不是瘾君子，也没碰过那些东西，但我总感觉......看这部《绝命毒师》的时候，跟那样的感觉很像。”

　　“然后呢？”布雷泽眨眨眼，似乎是没听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好吧。”乔治叹气，手也垂了下来：“然后我很想知道《绝命毒师》的后面几集在哪，我想回家看。”

　　“诺。”布雷泽耸肩：“他们每个人都问的问题，你也问出来了。”

　　“问题？”

　　乔治皱着眉头。

　　他的对面，布雷泽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并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此刻乔治好像想到了什么，相同的问题，他刚才除了询问布雷泽那些人都问了什么问题外，好像只有询问后续的这个问题了。

　　而之前看过的那些人......

　　他们不会想着找出电视剧里的问题，那么......

　　“你好像已经猜到了。”布雷泽耸耸肩：“吃饭啦，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放心，你永远可以相信我，就像你那么相信上帝一样。”

　　“不。”乔治说得很认真：“我觉得上帝更值得相信。”

　　“那你就等着他的反馈吧。”布雷泽耸肩：“我刚才已经把前面四集发过去了。”

　　此刻是华国中午。

　　路妈还是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是想让他们小两口好好带娃，还是家里真的有事，路妈在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路扬和顾清寒跟她视频的时候，她永远出现在麻将席上面，笑呵呵地打着麻将。

　　路扬和顾清寒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们被骗生了。

　　说好的儿女有双方老人带，结果这两个小家伙的外婆跑到了美利坚帮他们的舅舅拉姻缘线，而他们的奶奶，找了个借口就跑回老家打麻将，留下他们两个新手爸妈整天给两个小屁孩换纸尿布。

　　“睡了？”顾清寒耸拉着眼睛：“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小孩那么难带？”

　　“睡了。”路扬也没有什么力气：“太能哭了吧？”

　　顾清寒似乎用着最后的力气在开玩笑：“能哭这个天赋，像你还是像我？”

　　路扬想都没想：“我小时候没哭过。”

　　顾清寒根本不想接锅：“我小时候也没哭过。”

　　“那就是像舅舅了。”路扬看着婴儿房的大门，眼神有些幽怨：“都说外甥像舅，一定是顾添衡小时候天天哭。”

　　“别说了。”顾清寒扶着额头：“明天顾添衡就回来了，我根本不想见他。”

　　“但是那边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甲醛......”路扬也跟着叹气：“咱们是跑不了庙的和尚。”

　　“干脆明天先声夺人让他滚吧。”顾清寒故作恶狠狠地说：“明天我们直接催他和叶宁结婚，然后让他们两个也生个小孩。”

　　路扬琢磨了好一会：“我感觉......顾添衡那样的人，恨不得。”

　　顾清寒：“......好像也是。”

　　那家伙现在都想着要和叶宁结婚呢，如果让叶宁碰到这两个小家伙，万一母性泛滥真想和顾添衡结婚，那他们不就是帮忙搭上红线了么？

　　虽然他们之前也想这样做。

　　但是如果真是这个可能性，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叶宁真的喜欢孩子，而她和顾添衡的身边，有谁有宝宝？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到时候，叶宁整天拉着顾添衡过来看宝宝怎么办？万一宝宝被顾添衡带坏了怎么办？

　　“啧......”顾清寒咬着牙齿：“我在想，要不要正月......剃个头发。”

　　“好狠！”路扬竖起大拇指。

　　“开个玩笑。”顾清寒笑笑：“只能这样威胁到顾添衡了。”

　　“担心什么。”路扬耸耸肩：“还不如先看剧。”

　　“什么剧？”

　　“《绝命毒师》前四集。”路扬耸耸肩：“布雷泽刚才把前面四集发给我了，但是没时间看。”

　　顾清寒：“......你刚才在哄孩子睡觉，你当然没时间，但是我有时间啊。”

　　“不能一起看？”路扬瞪大了眼睛：“夫妻甜蜜小活动不进行了？”

　　顾清寒故作嫌弃：“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先把《绝命毒师》给放了！”

　　两人回到卧室，把笔记本端着放到床上，还用被子把头蒙住，很有上学时期悄咪咪在被子里偷玩手机的感觉。

　　顾清寒忍不住吐槽：“怎么感觉跟偷情似的？”

　　“我们正大光明的夫妻，还用得着玩那个？”

　　“那你盖着毯子干嘛？”

　　“我觉得这样更有氛围感。”

　　顾清寒：“......”

　　来不及说话了，此刻笔记本上的《绝命毒师》已经开始播放。

　　路扬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看过这部剧，严格来算现在应该算是异界版的回味。

　　但重点在于找问题，他没有忘记。

　　刚开始的剧情和镜头，和上辈子看到过的原版并没有多少的差别，至于演员......

　　路扬只能表示各有各的味道。

　　老白不是不可替代，而且这个演员也确实演出了那种中年男人在绝望之中走向陌路的感觉。

　　他看得很仔细，能够感觉到布雷泽这家伙的手法高明，他应该是在剧本里的镜头详情里进行了一些改动。

　　这些东西路扬并不在意。

　　他甚至觉得......

　　好像有些地方的改动，似乎把画面变得更好了？

　　这是提高啊。

　　原版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现在的质量比起原版也算不上低，而且更出色的样子。

　　给其他人看到，还不得看得入迷？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顾清寒，这小妮子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却怎么都不眨眼，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剧情里面。

　　路扬忍不住叹气。

　　得，看进去了。

　　他拍拍顾清寒的头，示意自己跑去隔壁看看孩子，并没有打算继续看剧，因为在他心中，这部剧已经通过了。

　　「拍得很棒，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们。」

　　同样的文字，他发给了布雷泽和乔治两人，目的是让他们安心。

　　至于水花影视......

　　路扬看过他们之前的第一季电视剧，质量是不错，但是对上《绝命毒师》，不好意思......

　　真没有赢的机会。

　　...

　　时间一晃而过。

　　从海洋上飞跃的飞机终于在魔都机场降落，顾添衡和叶宁还有方菲三人落地，路扬和顾清寒接机。

　　方菲一眼就看到了顾清寒的黑眼圈，忍不住笑笑：“是不是孩子开始闹了，要不然怎么睡眠质量那么差？”

　　“没有。”顾清寒嘟着个嘴，“《绝命毒师》昨晚大半夜的才给我发来成片，我从两点看到了四点。”

　　方菲：“......那孩子呢？”

　　“我管着。”路扬弱弱地举手，脸上同样挂着两个黑眼圈。

　　方菲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发现路扬的黑眼圈好像更深。

　　“知道我和路扬妈妈把你们带大有多不容易了吧。”方菲得意地哼哼：“还是我让亲家母回家的，不然你们也没个当爹妈的样子。”

　　路扬：“......”

　　顾清寒：“......”

　　好家伙，合着原因在这里呢。

　　他们已经不敢面对这位孩子外婆了，只能看着那头的顾添衡和叶宁，哪怕顾添衡不靠谱，可至少不会被打击啊。

　　于是两人转头望去。

　　又一起傻掉。

　　他们的视线里，顾添衡和叶宁牵着小手，能够感受到双方好像没什么牵手的经验，但那手是实实在在地牵在一起的，根本就没松开过。

　　头上的灯光很亮，打在他们的手上，甚至能找出牵手牵出来的汗珠。

　　路扬和顾清寒对视一眼，深觉不可思议。

　　到底是孩子外婆出马......

　　这才多久啊，这两人就牵上了？

　　还假冒情侣呢，什么假冒情侣能假着假着就牵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