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火车站的扒手,又是你
陈方荣无声地站在一侧,仔细地盯着助手交代事宜。
时间过得十分的快速,院方安排了一个重症陪诊的特殊的位置给王淑芬,方便她休息。
这个位置就在大食堂,那里也有六个是特殊的家属,跟王淑芬是一样的。
用纸板横出来的位置,里面平摊了十个床位。
其中六个已经放了东西,床铺还算齐整,地上也零碎地摆放着一些罐子,也有篮子,还有一些青菜。
这些也许是自己准备饮食的,从家里带来的。
宋如意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小袋的米和一篮子鸡蛋放在了王淑芬选好的床底,细心交代。
“奶,你自己住这里,没有问题的,平日里就去爸那里,到饭点了就来食堂,等我办好事了我回来跟你一起睡。”
“成,没事的,你爸那里还不会那么快动手术的,他现在要调理。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我在这里足够了。”王淑芬内心十分感慨,“如意,我真希望这回会如意。”
“会的。”宋如意宽慰道。
当她走出食堂,其实她自己都没办法想清楚,到底会不会如意。
陈方荣查了,下午就有一趟回新河的火车,现在去买了票,即走就行了。
要去港市,她是内地人,还是要一层一层地上报,从大队到公社再到革委会再到专管边境的部门。
十分的繁琐,资料也很繁杂,还得审查个人的政治关系和经济面貌。
虽说陈方荣已经跟上面的部门已经打好关系了,就是出去一周的陪同人员,用的名头就是葛教授。
具体怎么说的,宋如意不清楚,上面的事情本来就是模糊不清的,她不用管。
问那么细致也无用,双方是合作利用关系。
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问题。
首先港市是讲粤语和英文的,她一个南市妹,交流是有困难的。
其次,她最看重的是,她的安全问题!
港市乱不乱?乱。
她心里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一路赶车来到了火车站,脏乱和人挤人是火车站的常态。
好几个平头的小子在人群中穿梭,一个个地寻找着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有钱人,再抱住他们的大腿,询问:“要不要买袁大头?”
“你不买的话,我会被打死的!”
“求求你了,对你来说,也不是很要紧,求求你了。”
宋如意抱紧自己,她是一点行李都没有的,毕竟是回村,需要什么行李?
她看着今日开售,盯紧了自己的队伍,还骂退了好几个试图插队的男人。
只要横起来,谁都不怕,谁都要怕。
闹哄哄的,宋如意耳朵里全是婴儿的哭喊,男人们的叱骂还有女人们交流村里的三两事。
也有路过的捧着火车站里售卖的茶叶蛋和盒饭,馋得好几个小孩乱糟糟地跟着走过去。
身后的孩子妈一时不留神,就少了个孩子,满大堂寻找,又哭又叫。
宋如意挪着自己的脚步,认真地数着前面的人头,很快就轮到了自己。
“买哪儿的票?”态度十分普通,甚至还有些恶劣。
宋如意瞧着她眉间的疲倦,也丝毫不在意,只不过隔壁的那条队伍的大妈拿到票之后就开始责骂售票员的态度。
“你们这是为人民服务!一个个的拽上天了是几个意思?信不信我去举报你!”
“下一个!”隔壁窗口的售票员抿了抿唇,拉着一张纸,向后面招摇。
立马大妈身后的人就把她挤走了,顺便骂了一句大妈:“磨磨蹭蹭什么的,你买到票了,我还没有!”
大妈站在外面,依旧在大骂不已,很快就被自己家人拉走了,淹没在人群里。
“你好,我要一张两点钟的去新河的票。”
售票员瞟了她一眼,然后快速地打了一张新河的票出来。“两块一毛。”
“时间要来不及了,你快点上车。”
“欸!好。”
好贵!
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很快下一个就把宋如意给半推半挤地挤出去了。
宋如意看着大堂里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又九个字,急匆匆地去找了闸口,顺利通过检查。
因为她没有行李,一路跑跑跑即可。
宋如意看着面前的绿皮火车上的人就跟一颗颗大葱一样,挤在车厢里,人都要懵了。
“嘟嘟嘟”火车长鸣,暗黑色的烟雾通过烟囱“呜呜”地冲天。
就在宋如意挤进了车厢的时候,她看着窗外,忽而就来了一群的闹哄哄的孩子,似乎就是混着赶火车的旅人,一起进了火车。
她会心一笑。
因为这种不买票,趁乱上车的事情,她上辈子也做过。
没钱啊,袁大头,她也卖过。
她一路看着号码铁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两块一毛的价格,还只是最靠近厕所的票。
她看着座位上已经坐好了的一位大爷,他还拿了草帽,盖在自己的脸上。
她再三核对,是自己的座位。
她直接就把大爷的草帽拿开,本想温馨提示一下,让他让座的。
孰料,大爷直接先来了一个贼喊捉贼。
“谁碰我?这是我的位置!我的!”
他脸都涨红了,一直在喊叫,也没人来围观,就几个附近的后座的人站起来看热闹。
宋如意一声不吭,就静静地站着,看着大爷大叫,最后大爷刚歇了嘴,她就拿出自己的车票,对着周边的人扬手示意。
“这是我的车票,大家看看,这个位置是不是我的位置。”
“哎呀,还真是,妹子啊,是你的座位。”
“哟,小妹啊,你位置就在这里呢,没走错啊!”
大爷的脸更红了,还在狡辩:“我的!我先坐下来的!小妹子啊,你一点觉悟都没有啊,根本就不尊老啊!”
宋如意看着他死劲地拉着座位的布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而心情没有波澜。
“大爷,我怀疑你走错车厢,不如我去找列车员来看一看你的车票。”
大爷的手一哆嗦,瞳孔立马收缩。
他一点也不闹了,提着自己的一袋子行李,一边骂一边挤进了满地都是行李的火车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