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嫌弃。”他说，“我身上最干净的就是这里了。”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在帮她擦拭的男孩，黑黢黢的头顶，好像他们的未来一样是黑的一样。

　　“真的决定了吗？”她问。

　　他顿了顿，再擦了擦，然后收回手，点点头。

　　他帮她把衣服给收好，穿好，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也伸出手，帮他收拾。

　　两个人很安静，很有默契地干了同样的事情。

　　收拾完毕。

　　然后离开。

　　他依旧是跟在后面，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进村，再看着她到了一片房子前。

　　然后再离开。

　　宋如意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她笑了笑，很是无奈。

　　真的要分手了吗？

　　这个对象还没见，天日就这么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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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就坐在门口等着风吹散。

　　她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如何进门。回去之后家里人肯定问的。

　　她很心虚，非常的心虚，因为刚刚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那种隐蔽的角落。

　　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王淑芬。

　　她忍不住了，提着一个手电筒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这个如意，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得去找找她！”

　　“咿呀。”门开了，她差点就踢到了她。

　　“哎哟喂，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敲门呢！”她大喊，把她拉进门。

　　宋平安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女儿。

　　还好已经天黑了，他其实看不清楚。

　　但是那一道目光犹如实质一样，让宋如意全身都很刺挠。

　　就像那种做了坏事，做了心虚的事，回家的孩子一样，面对家长依旧是不得劲。

　　“我……我去了他家看老太。”她低着头主动地交代，“……我……我怕你们说我。”

　　低低的声音。

　　可怜的不成样。

　　王淑芬顿时就心软了，给她拍着屁股后面的灰尘，她就是那个和事佬，直接把宋如意一边推着进门，一边她就站在宋平安那一边挡着宋平安的视线。

　　“没事没事，不就是出于朋友的关怀嘛！看你跟小时候一样，做了什么坏事很心虚！没事儿，没事儿，奶在呢，奶支持你这么干啊！我们如意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啊！”

　　王淑芬一边说，一边带着宋如意进了房。

　　然后她偷偷看了一下大门，才开始问：“小老太身体怎么样了？”

　　她还是比较关心的。

　　宋如意一听，心情就低落了点：“奶，小老太瘦的不得了，躺在床上好像都下不来床。我在那里给她烧了个粥，打了两个鸡蛋，她只吃了一半，就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你烧？”她好奇。

　　眼睛眨了眨，“章楫不在家，他家的门有跟没有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王淑芬静静地看着孙女，也坐在床边，长叹一口气，“这样，明天你再偷偷带点东西过去看一下她吧。毕竟章楫也算是保护了你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不用了奶，其实我已经买了。”她又低了点声音，很心虚。

　　门外传来脚步声，宋如意的心提了起来，因为她担心她爸是过来问话的。

　　结果……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还把门关上了。

　　宋如意松了一口气，王淑芬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你还没吃吧，灶台里面还放着一碗饭上面卧的两个鸡蛋，还有一个萝卜炒腊肉。你先去吃饱了，然后贴两把柴，把大锅里面的水热一热就去洗澡吧，我也先去休息了。”

　　王淑芬也学着宋平安一样，走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给宋如意这个孩子独处的空间。

　　宋如意这一下是真的大喘气，匆匆起身就去厨房拿饭吃了。

　　她坐在灶台前，灶台的火烬还发红，吃着嘴里美味的腊肉炒萝卜，入口腊香，是肉的味道都不错。

　　还有两个炒的里面还有一点点糖心的鸡蛋，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个手艺她知道是她爸的手艺。

　　她又低了低头。

　　因为她刚刚确实做了一些……事。心虚。

　　她快速地填饱了肚子，清洗了锅灶，然后就提了热水，兑了一桶冷水一起提进去，就洗澡了。

　　她看着身上的痕迹，有点庆幸，还好是秋天了，穿的都是长袖。

　　清洗着，她看着，回忆着，又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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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已经大亮，不过院子里却有了鸡鸣声。

　　是王淑芬一大早就去了老大家，抓回来了几只鸡。

　　就家里养的几只鸡，家家户户都有，组织上是不会怪罪的。

　　而除了清水刷洗的声音，还有锄头挖地和小声的交流声。

　　她顶着鸡窝头起来，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的事情，现在就不想了，肚子又饿了。

　　随便穿起一双棉鞋，提拉提拉的，就来到了门口。

　　没想到院子里坐着宋平国和几个知青。

　　知青的出现让她回忆起来了，手表！

　　她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昨天太累了，我现在给你们去拿哈。”

　　进了房间，她先查看了纸条，先对上每个人给的钱，然后再把对应的手表放到一个木篮子里，然后提了出来。

　　就在屋子里的饭桌上几个知青，你笑我笑的，一股脑的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都给了宋如意。

　　她们看着那亮闪闪的机械表，爱不释手，立马就戴上了自己的手腕。

　　“如意同志！你这个港市货也很漂亮，比我大嫂带的那个沪牌的还要漂亮！”

　　“可不是嘛，这得多贵呢！四百六十块钱！还好就是不用券，不然我们都搞不到那几个沪牌的工业券！”

　　她们七嘴八舌的还问起了宋如意在港市的见闻。

　　可是宋如意嘴巴闭得很紧。

　　她很是惋惜地说：“我都没有去那些地方逛过街，都是托别人买的，他们把票据给我我就交钱。”

　　“啊啊！啊？”

　　“你都到了那里了，都没有出去逛一下吗？也太可惜了吧！你在那里都干什么呀？竟然不出去！”

　　几个知青把宋如意团团围住，就连何春华也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