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春芳啊，你也有对象了……先这样吧，下回再说……”

　　“什么下回啊！阿姨！他哪有陈先生好，那个人……那肯定是陈先生好啊！”何春芳气得在大街上跺脚。

　　刘招娣想起那个男人，蹙眉。

　　确实没有陈方荣好，陈方荣体面多金，看起来也很正直。若是春芳真借如意的桥得了陈方荣的心……

　　要知道港市是可以一夫多妻的……

　　做不了大的，做个小的，也不是不行。

　　那么……她就是陈方荣的丈母娘了！

　　“回去打听一下……接下来，你可得对如意好些……”

　　……

　　二十六日的下午三点，宋如意与陈方荣正式坐上了去昆市的火车。

　　绿皮的火车轰隆隆地作响，可这一次她搭的是陈方荣的“便车”，坐的是一等座。

　　一等座的火车明显安静了许多，不再是拥挤得难以下脚。

　　在这里也没有泡面的味道，时不时还有餐车推送，她还吃了一顿鸡腿饭，他则点了份牛排饭。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着港市一行的沟通问题进行了比较深入的交流。

　　陈方荣根本就看不出宋如意的一丝害怕之意，只觉得她非常的冷静。

　　好几次他提及港市的繁华和一些禁忌的时候，她竟然也能搭上几句，不免让他也吃惊。

　　她是如何得知的？

　　宋如意享受着这特殊的待遇，侃侃而谈上辈子的信息，其实她只是先知，只是再活一次而已。

　　七十年代的港市，比之她去世时的内地，都还要繁华。她估摸着起码是零几年的内地才能与七十年代的港市有之一比。

　　……

　　王淑芬再见到宋如意的时候，就是在饭堂临时搭建的宿舍里。

　　这时候的宋平安已经不需要人贴身照顾了，时常有葛教授的团队照理，有时候她还见不着人，又不敢多问，只敢守在房间的外面等待。

　　因为她也是害怕，害怕平安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她承认自己胡思乱想，不过她没什么事情做，只能这样了。

　　宋如意的出场方式是弓着腰，蹑手蹑脚地穿过一地的盆锅碗筷，还悄悄地与发现了她的“床友”大婶们打个暗号，才顺利地来到了王淑芬的面前。

　　王淑芬早早就睡下了，她要最早起来，然后吃了早餐，就去宋平安的病房外坐着的，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祈祷，保佑宋平安；孤寂，想念宋如意。

　　此时她也还没仔细睡着，就是外面天蒙蒙黑了，她躺在床上紧闭双眼。

　　忽而一双手就钻进了她的蚊帐拉帘布里，摸上了她的手指。

　　王淑芬“哎哟”一声大喊，整个人灵活地从床上翻滚到了内侧，看着那摇摆还会出声的床帘立马就意识到。

　　“如意？如意！是你吗！”

　　宋如意掀开床帘，把自己的小头钻了进去，笑吱吱的，嬉皮笑脸，顿时让王淑芬好一顿假打。

　　“哎哟！你这个妮子！装神弄鬼来吓你奶！”

　　“淑芬同志，小闺女家家的，这是给你惊喜呢！我们一路瞧着她钻进来的，哈哈！”其他隐忍的大婶这时都开口了，此起彼伏地问起了宋如意的话。

　　宋如意拍了拍奶的手背，一边热情大方地回着她们的话，但是其他的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了。

　　“哎，我回去大队里办资料。”

　　“啊？具体啥啊？得问大队队长。”

　　“哦，那我不清楚，我懂个啥呢，就是碰见好心人，瞧我辛苦……”

　　“不懂那事呢。”

　　王淑芬弹了弹她身上的灰尘，大声地说：“看你这一身的灰，来，奶拿上桶，带你去洗一洗！”

　　“好好好，不洗干净，奶都不让我跟她一起睡！各位婶子啊，我就先出去了啊，下回我们还唠！”

　　……

　　王淑芬在门口给她守着门，一声一声地问着回村的事情。

　　宋如意还跟她交待了去了新河矿山的事情。

　　沉默。

　　“见着你妈了？”

　　“嗯。”

　　“她过得怎么样。”

　　“很好。”

　　“……以后闲了，我是一定要上门讨说法的。如意，你别管。”

　　“奶，好。”

　　祖孙俩的交流很快就在一声声的水流冲击背脊之下停息，奶打来了水，给她拿了肥皂，蹲在一旁看着她洗衣服。

　　夜色宁静，桶里的泡沫逐渐变多，奶佝偻着腰，来来回回地给她提着水。

　　待衣服拧干了，挂在奶的衣服隔壁，细绳很快就又弯了弯。

　　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宋如意一手两只重合的桶，一手挽着奶的手臂，走进了饭堂。

　　以前王淑芬是不习惯这样式的亲近的，但久而久之，她反而少了这样的亲近，会更加难眠。

　　她们就在饭堂的角落，离睡觉的区域远远的，落着昏黄的光，打开了一只烧鸡。

　　王淑芬目瞪口呆，宋如意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奶，陈先生带我去的国营饭店。你不知道，他点了好多，我们没吃完，这只烧鸡又上了，我就打包回来了。你可别吱声，不然引来她们，我们可是会少好几口的。”

　　王淑芬一脸的心疼，但那是陈方荣点的，她也不好说。

　　就这样，她们躲在门后边，也是为了防备起夜的人，高高兴兴地分吃了一只烧鸡。

　　王淑芬吃得直打嗝，还想留到明日吃，也被宋如意的理由，会被她们知道就不好了，堵了回去，全都吃光了。

　　宋如意不饿，但是王淑芬一定要把两个鸡腿给她吃，其他的都是她吃完了，骨头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她还嘀咕：“你还小，就应该多吃点。”

　　“奶，我刚刚跟陈先生吃过了的，不饿，你多吃点，以后啊，有机会，我也带奶去国营饭店，学着陈先生那样，点上满满一桌的大鱼大肉！”

　　“哎哟，又贫嘴了，现在都吃不饱饭呢！这只烧鸡都难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宋如意看着王淑芬每撕一块肉都要塞她嘴里的动作，推脱加慢条斯理地吃鸡腿，还是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挣钱嘛！那不就是希望家里人没病没灾，过得比别人要好！不然她提着脖子干这些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