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翻云覆雨,安云柒累到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明媚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入房间。
安云柒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伸手摸了摸床边,空荡荡的。
她转头左右看了看,捂着被子坐起来,看向厕所。
厕所的门是打开的。
房间一片静谧,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安云柒心里空荡荡的,无比失落。
她无力地往后倒,无精打采地看着阳台外面的景色。
蔚蓝的天,飘着几朵浓厚的白云,她的思绪飘远,回到过去。
曾经,余挚对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宠爱,一丁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承受。
如今却这样对她。
把她当什么了?
安云柒缓缓闭上眼,胸口有股冷气在流窜,寒心的感觉很不好受。
转念一想,只要余挚还活着,她就别无他求了。
曾经是她不懂珍惜余挚,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抱怨他的冷漠呢?
只要余挚还活着,只要余挚还要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沉默片刻,安云柒突然想到一个人,她立刻穿好衣服,找出手机,给二表哥余津打去电话。
因为当年,是余津一手包办了余挚的身后事。
现在想来,也只有他知道真相了。
安云柒坐在沙发上,紧张地听着铃声。
几声之后,余津接通电话。
“喂,云柒。”
安云柒严肃道:“津哥,我见到挚哥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余津一阵沉默。
安云柒气恼道:“津哥,挚哥没死,你骗了我七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津内疚道:“对不起,小柒。”
听到这句对不起,安云柒此时已经百分百肯定,陈末就是余挚,余挚就是陈末。
她气得眼眶泛泪,身子在颤抖,她抹掉眼角的泪珠,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终于知道,挚哥为什么把葵园那块地给你了,是他让你隐瞒的吗?”
余津:“嗯,是的。”
安云柒:“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活着?”
余津解释道:“没有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当年车祸,医院通知到我,我赶去医院的时候,阿挚清醒过来了,他当时流了很多血,但没有伤到重要器官,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那时候的他,万念俱灰,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可他死不了,就拜托我给他立个墓碑,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去世了”
安云柒听着余津的话,泪流满面,边听边抹眼泪。
余津继续说:“我当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他用葵园那块地跟我做这个交易,我知道他想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生活,我便答应了。”
安云柒越听越觉得心疼,可逻辑不对,她急忙问:“当年,是护士告诉我,余挚死了,被推到太平间存放,我还跟护士去太平间去见他,只是我没撑住,晕过去而已。”
余津苦涩一笑:“这只是巧合而已,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医院里有个未成年的小孩,就叫余挚。如果你当时能坚持走到太平间,见到那个人,就不会以为阿挚死了。”
安云柒仰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胸口堵着疼痛。
原来如此。
余挚他没死,也没有失忆,只是不想承认认识她而已。
余挚不要她了!
七年,早就把她放下。
她不再是余挚最疼爱的妹妹。
如今,余挚这么肆无忌惮地睡她,贪恋她的身体,把她当成欲望的发泄者。
睡她的这个行为,多少也带着报复心理吧。
如此想来,安云柒觉得更加难受了,心里一阵阵刺痛。
安云柒挂了电话,偷偷抹掉眼泪,冲着天花板冷冷一笑,她站起来,进入卫生间洗漱。
男人,呵呵!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深情专一的男人,雄性动物是这世上最经不起任何考验和挫折的生物。
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女人的身体,占有了,时间一长就会腻。
腻了,就是变心。
一旦变心,再好的感情都变得面目全非。
这就是她不敢触碰婚姻的原因。
安云柒打起精神,专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酒店的情况得到改善,不管是食物,服务,还是价格,都是最好的配置,物美价廉。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酒店也不见起色。
在一次闲聊中,安云柒听到客房部主管在抱怨。
“再好的服务,再好的厨师,再便宜的价格,都没有用。生意都被陈家抢走了。”
安云柒一打听,才知道陈家也是开酒店的
陈筱筱的父亲是斯伽国的酒店大亨。
他们在荷园月色大酒店不远处也开了一家同样档次的酒店。
他们价格稍微贵一些,但顾客宁愿选择他们也不选择荷园月色。
经查,才得知他们跟全国的旅行社签,但凡旅游团的顾客,都会去他们家。
为了竞争,他们还隔三岔五就给荷园月色找点麻烦。
例如在客房里偷偷放老鼠和蛇这类的动物。
也会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然后找网红博主来探店,各种找茬,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肮脏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前台接待处,安云柒看着今天的客流量发愁。
经理无奈道:“安总,我们总要想想办法,不能这样等下去”
安云柒:“是的,必须拼一把。”
“那要怎么办?
安云柒:“搞优惠活动!”
经理愕然一怔。
安云柒是说到做到。
活动力度是前所未有。
安云柒带着几位经理,以及全店所有工作人员穿着毛茸茸的动物服饰去街上派传单。
传单上写着:“免费抽奖住酒店。”
每个经过的路人,他们就问对方有没有需要住酒店,可以抽奖免费住。
箱子里大多都是五折优惠券,还有三折,两折,一折,以及免费住的
热闹的街道上。
安云柒穿着厚重的动物服,满身大汗,还在继续分发传单。
整个酒店的员工,除了前台,几乎全部出动,几十个动物形象的绒毛公仔在路上派传单,拉客源,形成一道好看的风景线。
“你好,抽奖可以免费入住酒店。”安云柒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在街道上来回穿梭。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末哥哥,我们去看看吧。”
“酒店招揽客人的活动而已,有什么好看?”
熟悉的声音传入安云柒的耳朵里。
她身体微微一怔,透过纱网,从大熊猫的嘴巴往外看。
她看见余挚牵着陈筱筱走了过来。
他们牵手的行为,那么自然亲密。
余挚看陈筱筱的眼神,那么的宠溺温柔。
安云柒感觉心脏隐隐作痛,愣住一动不动。
陈筱筱说:“我家是开酒店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余挚会心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你开心就好。”
陈筱筱冲着余挚开心地咧嘴一笑,随后看向熊猫大公仔,好奇问:“活动怎么参加?”
安云柒缓过胸口那股闷堵的难受劲,声音微弱轻盈,小声说:“你只需在巷子里抽个奖,拿到什么优惠,就送什么优惠。”
安云柒的声音刚说出来时,男人的眼神瞬间变沉,脸色的笑容逐渐消失,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陈筱筱兴高采烈地把手伸进抽奖箱,抽出一张卷。
卷上写着,三折优惠券,住满三天再送一张自助餐券。
陈筱筱激动道:“末哥哥,是三折卷,还送自助餐,好实惠啊!搞得我好心动。”
余挚温温一笑,语气无比温柔:“那我们就去住几晚。”
陈筱筱扑进他的怀里,像个激动乱蹦乱跳的小鸡,叽叽歪歪地叫着:“太好了,我要末哥哥陪我去,我喜欢荷园月色的温泉,我要泡温泉,我还喜欢他们家自酿的梅子清酒。”
安云柒缓缓垂下笨重的大头,看着手里的箱子,迟疑了几秒,又伸出来:“这位先生要不要也抽一份?”
有两份优惠,至少这样,余挚就不用跟陈筱筱住一个房间了。
虽然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无效举动,可这也是安云柒最后的挣扎了。
陈筱筱拉着余挚的手,“末哥哥,你也抽一份吧。”
余挚语气冷了几分,淡淡道:“不需要,一份优惠就足够。”
安云柒缓缓放下手中的抽奖箱,往后退了一步,落寞地转身,往别处寻找顾客。
陈筱筱感慨道:“末哥哥,多亏有你帮忙,这次荷园月色很难再翻身了,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挽救不了这家店的。”
安云柒刚走两步,听到这段话,顿时僵住了。
她感觉背脊僵硬,双脚生根似的一动不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在心底蔓延。
安云柒愣住无法动弹。
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余挚。
如今,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当初。
可她真的就不可饶恕吗?
她没有跟傅铭订婚,为了他的“死”差点一夜白头,这几年调理头发也花了她不少钱,现在都还能找到很多白发丝。
她伤了七年,痛了七年,后悔了七年。
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吗?
余挚当初为了帮她,不惜花了那么多钱买下荷园月色大酒店送给她,假死离开广市后,又把所有财产都给她。
她一直以为,余挚到死都是那么疼爱她的。
可如今,余挚是要亲手毁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