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柒站在雨中忧心如焚地四处跑着,嗓子发紧,慌张大喊,“余挚……”
雨水湿透她全身,眼眶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惊慌失措。
“余挚,你在哪里?”
呼喊声划破长空,接近哽咽。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余挚,只知道他不能死。
不远处有一盏微弱的光在朦胧的雨中晃动地飘来。
安云柒定睛一看。
“小柒。”余挚紧张的呼喊声传来。
那一瞬,安云柒感觉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下来,全身都软绵无力了,轻轻呼一口气,抹掉眼里的水。
随后,灯光愈发靠近。
余挚拿着手机照明,飞快地跑到安云柒面前,手中的雨伞挡在她头上,着急道:“你为什么走出来?下那么大的雨,那么冷,你就在车上等我啊。”
安云柒心有余悸,无力地仰头望着他,微弱的灯光之下,男人也是全身湿透了,短发还滴着水。
“你去哪了?”安云柒问。
余挚把雨伞塞到安云柒手里,紧接着冲到车上,拿出薄外套,走过来披在她身上。
他边拉着拉链边柔声细语说:“车坏了,车里没暖气,我怕你冷就到附近看看有没有民宿或者旅馆。找了好久没找到,倒是找到一户人家,借了伞过来接你。”
借了伞?
所以,他刚刚一直都是自己淋着大雨去寻找住宿的吗?
安云柒再次打量他湿透的身体,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
安云柒连忙扯下拉链,“还是你穿吧。”
刚拉下的拉链又被余挚扯上去,“穿上,我不冷。走吧。”
“去哪?”
“我已经向那户人家借了一间房,先去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余挚把手机放到她手里,让她照着路走,他拿过安云柒的伞,为她撑着。
安云柒好奇:“别人怎么会给陌生人住?”
余挚云淡风轻:“钱到位就行。”
安云柒心里疑惑,这钱到位是给多少?
他有钱吗?
一路走去,安云柒发现还挺远的,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到,大雨下得越来越凶。
她感觉小小的雨伞,一点也淋不到自己,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她在雨伞的最中间下面。
余挚不但没挡住雨,雨伞边缘的水流全往他身上淋。
安云柒回想曾经,余挚对她一直都是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好像从来没变过,变的只是她而已。
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平房前面,屋主是一对维修摩托车的夫妻,大闸门拉开,里面都是凌乱的车辆配件。
余挚和安云柒走进来后,两夫妻十分客气礼貌,急忙拿出新的浴巾披在安云柒身上。
女主人怀孕了,肚子看起来快足月那么大,她客气道:“美女,这是新的浴巾,是给我宝宝准备的,没用过,你快擦擦。”
安云柒急忙扯下来,很不好意思:“真的不用,会弄脏你宝宝的毛巾。”
女主人笑容愈发灿烂:“没关系,你男朋友已经给钱我买新的了。”
余挚嘴角微微勾起,喜欢这个称呼。
安云柒更是紧张,“我们不是情侣。”
女主人问:“同学吗?”
安云柒再次摇头,犹豫了几秒,缓缓说道:“表兄妹。”
余挚微微一怔,望着她的背影,眸光变得幽深。
女主人粲然一笑,又拿出一套新衣服递给安云柒,“你赶紧进去洗澡,这套衣服我没穿过的,是孕妇裙,你别嫌弃,我老公买太多穿不完,就一直放着。”
安云柒微笑着礼貌道谢:“不嫌弃,谢谢。”
“走,我带你去洗澡。”女主人拉着安云柒往后面的房间走。
安云柒回头。
余挚就站在门前的位置,静静看着她,见到她回头,他温温一笑。
安云柒心里有些动容。
她进去后。
余挚走到男主人身边,“请问,有厨房吗?”
男主人客气地指着旁边的小门:“那就是厨房。”
“有姜和红糖吗?”
“有有有,我老婆快生了,这些都备好呢。”男主人笑容满面,带着余挚进去厨房,拿出他要用的食材,打量他湿透的身体:“你要不要先换下湿衣服,洗个暖水澡再来煮。”
“没关系。”余挚应声,拿起小刀就开始给姜去皮。
半小时后,房间里。
安云柒洗了热水澡,换好衣裙出来,见余挚坐在木凳上等着。
桌面放着一碗姜糖水。
余挚站起来,抽出纸巾把木凳子擦干净水迹,“小柒,你坐着,把这碗姜汤喝了,喝完就去睡觉,主人家说被褥也是干净的,你不要担心。”
她又没有洁癖,她担心什么?
安云柒拿着浴巾缓缓走过去,看着面前的姜糖水,再看看余挚湿漉漉的身体。
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冷夜里,感觉有余挚在,挺暖的。
不过回想一下,她现在这么狼狈,不也是余挚造成的吗?
瞬间,感动消失。
“你怎么不把湿衣服换下来?”安云柒好奇问。
余挚抿唇浅笑,无奈道,“那位大哥是真的朴实无华,衣柜就没几件衣服,更没有新衣服,毛巾都用到破洞了也不舍得丢,更别提新毛巾。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安云柒忧心问:“那你就这样穿着湿透的衣服睡吗?”
余挚指了指她手中的浴巾,“你这个,给我用。”
安云柒愕然,“这也是用过的。”
“你用过的,没关系。”余挚从容自若地接过她的浴巾,走进卫生间。
安云柒整个人都是懵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因为他刚刚的一句话,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悸动。
认识余挚的人都知道,他自身洁癖挺严重的,可以容忍环境脏乱差,但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体被任何人污染。
不管谁碰到他,他都拿消毒纸巾擦好几遍。
可他刚刚说,她用过的就可以?
安云柒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坐到板凳上,端起桌面的姜糖水喝了起来。
香甜微辣,入口暖胃,十分好喝。
她很快就喝完整碗姜糖水,整个身子暖烘烘的,胃也很舒服。
她回头看了看房间里。
只有一张床,等会怎么睡?
安云柒把脏碗拿到厨房洗干净,回房的时候,发现男女主人已经锁上房门睡觉了。
她回到房间,等了很久,累到打瞌睡也没去床上睡觉。
安云柒心里抱怨,余挚洗澡怎么这么久?
突然,开门声响。
余挚下身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桶,桶里装着干净的衣服。
“你怎么还没睡?”余挚温声问。
安云柒掀开眼皮看向他。
只是一眼,看见他裸着上身,肌肉紧实,肌理线条明显,周身充满力量的雄性荷尔蒙,让她感觉羞涩,急忙垂下眼眸。
“只有一张床。”安云柒站起来,想跟他商量,视线扫到他桶里的衣服,紧接着脸蛋发烫,走过去恼怒问道:“你干什么把我的衣服也洗了?”
余挚有些不解,脏衣服洗干净,晒干之后,明天才有衣服穿啊。
洗衣服不是很正常?
余挚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没新衣服换,只能洗了。”
安云柒气得紧握拳头,耳根发烫,“那你不要洗我的啊!”
“我以前也帮你洗过衣服,你也没这么生气。”
“以前能一样吗?”
“为什么不一样?”
安云柒气得跺脚,“我现在都长大了。”
余挚一顿,深幽的眸光平静地望着她。
可内心是翻腾的。
给她洗衣服的时候,余挚什么也没多想。
可经过她这么一提,暧昧感瞬间飙到顶峰。
余挚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莫名沙哑了,缓缓道,“我洗的是衣服,不是你的身体,没必要这么在意。”
安云柒隐忍着。
余挚拎着捅往外走,叮嘱道,“我去晾衣服,你快去睡觉。”
安云柒对着他的背影喊:“那你睡哪里?”
“我不睡。”余挚停下脚步,想到她会因为跟他一个房间而惴惴不安,肯定睡不好的,便安慰道,“我通宵玩游戏。”
说完,余挚出去了。
安云柒回头看了看大床。
她走过去,拿起唯一的被褥,放到椅子上。
想着余挚没有穿衣服,肯定会冷,用被子披着,也不至于冻生病。
她放下被子,回到床上躺着,侧身背对着门口,缓缓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意模糊间,感觉冰凉的身子暖和起来。
到了后半夜。
安云柒翻了身,掀了掀睡眼惺忪的眸子,发现被子在她身上,而余挚并没有玩游戏,是赤裸着上身,坐在椅子上,靠着墙,闭目休息。
安云柒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没亮,但雨停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缓缓走向余挚,拿起他放在桌面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四点?
天啊,他淋了一场雨,现在还脱着衣服睡觉,肯定要冻生病的。
安云柒急忙回到床上,拿起被子走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披上。
余挚缓缓睁眼,深邃迷离的眸光望着她。
灯光暗影之下,眼神碰上的一瞬,安云柒紧张的心漏了节拍,“我,我怕你冻感冒了。”
余挚会心一笑,扯下被子塞到她手里,“我身体比你强壮,没事的,你拿回去盖。”
安云柒纠结着。
两个人这样推搡也不是办法。
安云柒心一横,飒爽道,“要不,你到床上睡吧,一米五的床够我们两人睡。”
余挚脸色骤然僵住,目光如炬,望着她好片刻,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是在做梦吗?小柒对他的态度好像不那么冷漠了。
安云柒急忙补充,“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喊救命,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余挚疑惑,“小柒,你不是很恨我吗?为什么?”
安云柒心里有些愧疚。
这么多年,误会他杀了小黑一家,也可能误会他五年前的强暴事件。
虽然还不知道证据是什么,但她相信余挚说的话。
至于和他上床那件事,她自己也有错,错就错在不应该酒醉而主动去勾引余挚。
或许男人都一样,禁不起诱惑,即使是表妹也一样。
安云柒有些羞恼,“那你要不要睡床上?”
小时候,他们午觉的时候,经常睡一起,也没发生过任何尴尬的事情。
如果余挚不是一个变态的坏人,她还是会选择再相信他的。
“睡。”余挚站了起来,走向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