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柒在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
她看着陌生的房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慌张地四处张望。
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她记得早上起晚了,快要迟到,没有吃早餐就赶出门,刚好遇到余津开着车从她身边经过,突然停下来,说顺路载她一程。
她当时并没有多加思考,便上了余津的车,还吃了余津递来的早餐。
之后的事情,她一点也记不住。
安云柒快速下床穿好自己的鞋子,走出房间。
金碧辉煌的别墅大厅里。
余津坐在沙发上,叠着腿,悠然自得地看着手机屏幕。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见到安云柒下楼,笑容可掬地开口:“醒啦?”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睡着的?”安云柒不悦地问。
余津云淡风轻回:“你血糖低,晕过去了。”
“我明明吃了你的早餐,怎么可能血糖低?”
余津耸耸肩。
安云柒感觉很不对劲,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血糖低,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从早上到晚上。
“晚饭准备好了,你要吃吗?”余津试图转移话题。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安云柒不打算就此忽略这个问题。
余津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我能有什么阴谋?你不舒服,我送你到我家休息而已。”
“我晕过去,为什么不送医院?而是送你家?为什么不通知我的家人?为什么我睡了一整天,你还如此淡定?”
余津烦躁,“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
一股不好的预感溢满心头,急忙走到沙发的角落,拿起她的背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她心里惴惴不安,看着手机被调成静音,里面还有余挚的未接电话。
她急忙回拨。
余挚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安云柒放下手机,怒不可遏地转身,冲着余津怒问,“你对挚哥到底做了什么?”
余津不悦冷笑,反问道:“我就在家里陪你,我还能对他做什么?你这怒火来得有点无厘头了。”
安云柒知道,再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背起包,快步离开。
余津猛地站起来,追上去拉住安云柒的手臂。
她猛然转身,快速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厉,厉声道:“不要碰我。”
余津被她的愤怒给吓得呆住。
安云柒不再耽误一分一秒,快速冲出去,边走边打电话。
打不通余挚的电话,就给家里的大伯母打去电话,询问余挚是否在家。
大伯母说:“阿挚傍晚的时候,也在找你呢。听了个电话就出门了,现在也没有回来。”
安云柒更加确定,余挚出事了。
余津弄晕她,把她带回家一整天,不让余挚找她。
那显然是阴谋。
就最近的事情来看,余津使的阴谋,肯定和余洪展有关。
余洪展?
安云柒吓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心惊胆寒地想到一些不好的可能性,不假思索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管对错与否,不管是否误会,安云柒果断说道:“警察,我哥被绑架了。”
夜极深,皎洁的月光透过屋外的树梢,落入房间,形成斑驳的光影。
余挚在晕痛中慢慢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房间。
他的心脏停了几秒,呼吸也滞停了片刻,快要窒息的瞬间,他猛地喘过气,心脏也骤然暴跳,恐惧在四肢百骸蔓延。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被绑在床上。
那一瞬,扑面而来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慌了,满身冷汗,全身发麻发颤。
“嗯嗯……”他想嘶吼,发出声音才发现嘴巴被胶带纸封着。
他看着眼前的黑暗,心里的恐惧逐渐放大。
他快要死掉那般痛苦,呼吸愈发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
“嗯嗯……”他闷声嘶吼。
用尽全身力气拉扯。
他挣脱不掉绑在手腕和脚腕上的绳索,却像自我了断似地疯狂,把手脚的皮肤都刮得出血。
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感觉到恐惧。
男人的力气足以要扯断自己的四肢,宁愿断手断脚也不愿意承受这种比死还要可怕的恐惧感。
他疯了一样,从喉咙发出崩溃的低吼声。
结实的床头板也被他扯得咿呀作响。
他像黑夜里即将死亡的雄狮,挣扎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解脱。
汗水一滴滴浸湿床单。
快要窒息那般深喘,眼里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地狱。
闻声,余洪展推门进来,连忙安慰,“阿挚,别害怕,你只要答应我签了这份合同,我就立刻放开你。”
余挚听到这道声音,挣扎得更加用力,更加暴躁疯狂,感觉他要拆掉这张木床,而他的肢腕已经鲜血淋漓。
余洪展见他挣扎得这么厉害,感慨道:“你就消停一下吧,你是挣脱不开的,别扯断自己的手脚,得不偿失啊!”
“就签一份合同而已。”
“你再不签,你二哥就不让我去他公司上班了,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我也不想骚扰你,是你二哥这个事逼,非要作死,把你的合同给撕了,现在又后悔,他现在同意了,3.8亿也可以,你乖乖签个字就行,签完我立刻放开你。”
说完,余洪展开了灯。
他拿着合同和笔走到床沿边,当他看到余挚的手腕脚腕时,整个人都慌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幕。
余挚双眼如嗜血的野兽,通红泛泪,狠厉暴怒,带着恐怖的杀意瞪着余洪展,那种眼神恨不得杀他几百遍,想要喝他血,撕咬他的骨头,对视一眼都让人毛骨悚然。
余洪展吓得懵了,紧张地吞吞口水,有些害怕。
这时候解开余挚,肯定会死得很惨。
他吞吞口水,小心翼翼走过去,把笔硬是塞入余挚握得铁紧的拳头里。
然后把文件签名的地方塞到他笔下,“你签这里,签完大打个手印,就这么简单,我保证不碰你,立刻放了你。”
余挚握住钢笔,一个反手插入余洪展的手背,用尽全部力气,狠狠划了下来。
笔尖在余洪展的手背划出一道血迹来。
他痛得龇牙咧嘴,猛地后退几步,捧住受伤的手,眉头紧蹙,“你……”
他想骂,却把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不敢骂出来,怕被报复。
现在的他,不是余挚的对手。
不管是从能力还是财力来看,余挚要弄死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万事都不敢做得太绝。
余洪展一咬牙,怒叱道:“你再好好想想吧。”
放下话,他转身出去,关门的时候,再次把灯关了。
再次陷入黑暗中,被限制自由的余挚,感觉呼吸一点点在衰竭,身体本能地出现应激反应。
他闷声嘶吼,拼命挣扎,用尽全力气,想要解脱。
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恐惧控制他的思想,出现幻觉。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角溢满了泪。
在梦境里,他听见安云柒的声音,安云柒呼喊着他的名字。
房间亮了。
不再黑暗,没有魔鬼。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出现了,冲到他面前,捂着悲痛欲哭的嘴巴,豆大的泪水一滴滴往下留,惶恐地打量着他的身体和手脚。
她捂不住嘴里的哽咽,发出呜咽的哭泣声。
她伸手撕开他嘴巴的胶布。
余挚想说话,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感觉躯壳已经脱离灵魂,全身痛到麻木,不再属于他的。
他通红的眼里有了光,不再恐惧,不再怕黑,不再绝望。
可梦境很虚幻,他感觉安云柒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缥缈。
他喉咙干涩疼痛,很是沙哑,有气无力地呢喃,“小柒,我看见你了。”
安云柒泪流满面,小心翼翼地解开被鲜血染红的绳索,呜咽着:“呜呜……挚哥,对不起。”
余挚苟嘴微笑,闭上湿漉漉的眼睛,呢喃细语,“小柒,如果我死了,不要把我的骨灰装进盒子里,我怕黑,撒海里吧。”
安云柒双手染上余挚的鲜血,听他晕厥前说的这句话,她爆哭出声。
在余挚晕过去之后,她更是六神无主,慌乱不已,深怕他就这么离开了。
她哭着爬到余挚的胸膛上,抽泣着,听着他的心跳声。
虽有心跳,却缓慢。
在另外一个房间睡着的余洪展,听见有女孩的哭泣声,连忙醒过来。
当他赶到余挚所在的房间,见到安云柒时,顿时紧张起来。
“安云柒?你怎么……”余洪展还没说完话。
安云柒快速转身,冲向余洪展。
她经过柜子时,伸手拿起台面上的花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砸,狠劲十足。
余洪展瞬间晕头转向,痛得捂住渗血的额头,往后退。
安云柒顾不上擦泪,四处张望,发现角落里有两根棒球棍。
她冲过去,拿起棒球棍就往余洪展的身上打。
几乎是要了余洪展的命,一棍一棍往他的四肢打去,打得他的骨头闷响。
打得他痛苦哀嚎,打得他满地打滚,打得他无力反抗。
“救命……救命……啊……”余洪展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双手双脚感觉被打断,痛得她完全没有力气挣扎。
安云柒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
只知道,在不打他头部的前提下,打到自己没有力气为止。
她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只知道,她杀疯了!
这个人渣伤害了余挚,她就恨不得想要弄死他。
余洪展再也无法动弹时,安云柒扔下棍子,喘着气,双手发软发酸,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打完急救中心,她又通知警察。
因为余挚没有被绑架的痕迹和指标,警察不予立案,怀疑只是手机没电,要等24小时再立案。
所以,警察没有跟她一起寻找。
一小时后。
余挚和余洪展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骨科医生看到拍片后的余洪展,也不由得震惊。
四肢骨裂的地方,有十一处,骨碎的地方,有两处。骨折的地方,也有两处。
四肢每一处好肉,被打得淤青红肿。
虽然余洪展受的外伤非常严重,可他的伤害远远不及余挚。
余挚除了手腕外伤兼骨折,精神和心理也出现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本来就患有创伤性应激综合征,这个病最可怕的地方是腐蚀人的灵魂,控制人的躯壳。
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
每一天都被恐惧折磨,恨不得立刻死掉,得以解脱。
病房里,清醒过来的余挚在里面痛苦嘶吼。
医生不让安云柒进去。
她就蹲在门口外面,捂着嘴,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