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津拳头一握,望着安云柒,欲言又止。
他心里又酸又气:安云柒明知道余挚有钱有地,还说谎偏帮余挚?
最终憋着一个字也没说,灰头灰脸地笑了笑,沉默下来。
安老夫人发话,“这事,还得听阿挚的,必须确保杨芳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安家的种,才能给她钱,至于给多少,怎么给,还有待商讨。”
程姗担心婆婆会拿她老公的钱,可又不能明着去拒绝,暗戳戳地问,“妈,有什么办法让杨芳同意抽羊水检验DNA?”
程晓莹也跟着提问,“对啊,奶奶,她若是不同意,我们是没有办法让她配合检查的。”
安老夫人脸色凝重,忧虑起来。
其他人并不在意这件事,对此爱答不理。
安老夫人思索片刻,毫无头绪,又看向余挚,“阿挚,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余挚拿着手机站起来,慵懒随性地丢下一句,“如果孩子是大舅的,为了一千万,她肯定同意检查。相反,如果她坚决不同意检查,那就百分百不是大舅的种。”
放下话,他往二楼走去。
全屋人都看他一个人洒脱离开。
程晓莹双手抱胸,冷冷瞥着余挚的背影,“别看余挚平时嚣张冷傲,不可一世,真遇上事的时候,还挺有头脑的。”
程姗用手肘撞了一下程晓莹,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毕竟他母亲和两位哥哥也在,少说余挚的坏话肯定是对的。
程晓莹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态度,没再说话。
客厅里一片沉寂。
疗养院的前庭花园里,鲜花盛开。
阳光明媚,洋洋洒洒沐浴着大地。
安云柒推着她外公的轮椅,散步在园林的小道上。
何老爷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精神爽朗,气色红润,看起来并不像生病的老人。
安云柒瞭望天际的白云,感慨地问,“外公,你说安康的死,到底是谁干的?”
何老爷子态度温和从容,不紧不慢,“连警察都查不出来,外公又怎么知道呢?”
“按照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分析一下吧,猜一猜。有一个杀人凶手在身边,还是挺可怕的。”
“就这么确定是安家的人杀的?有没有可能是外面的人?”
安云柒不认同,解释道:“从大铁门外面到房间,其中经过好几个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任何人进来。”
何老爷子想了想,说:“你和阿挚的嫌疑最大。”
安云柒轻轻跺脚,觉得外公在开玩笑,“外公,我是认真的。”
何老爷子一本正经,“我也是认真的。”
安云柒走到何老爷子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嘟着嘴,不悦地拉下脸。
何老爷子慈祥地冲着她笑,满足她的求知欲,认真分析起来,“你想想看,你奶奶年纪这么大了,杀她儿子对她有什么好处?你爸和你后妈,跟你大伯没有任何矛盾,也没有利益冲突。你大伯的两个女儿就更没有理由杀自己的亲爸。若是你大伯母,弑夫背债,那就太愚蠢了,她的可能性也很低。至于那个小三,她还要靠你大伯敛财的,没必要断自己财路,唯独你和阿挚不一样……你们年轻力气大,还跟他有仇。”
安云柒听外公这么分析,突然也觉得她和余挚的嫌疑最大,也只有余挚够力气把他吊起来。
杀人动机有了。
可她无条件相信余挚,信誓旦旦,“我和挚哥没做过,肯定不是我们。”
何老爷子眼底透着睿智的光芒,“像你大伯这么重的胖子,要把他吊上去,实在不容易,肯定是两个人以上联合作案,而且计划了很久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安云柒:“警察也这么说。”
何老爷子:“你以后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我会的,外公。”
“之前帮我交手术费的那位好心人找到了吗?”何老爷子突然想起这事。
“找到了。”
“谁啊?”
安云柒沉默,犹豫了好片刻,觉得应该告诉外公。
“是余挚。”
何老爷子很是惊讶,缓了好片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余挚了,叮嘱道,“小柒,你以后要想办法把这笔钱还给他。”
安云柒点头应声,“我会的。”
60万,对现阶段的安云柒来说,是巨款。
她很难还得上。
以后,等她有钱了,肯定是第一时间还给余挚的。
她绕到后面,推着外公的轮椅继续往前走。
顷刻,何老爷子忧心忡忡问,“小柒,他们现在还有欺负你吗?”
安云柒的脸上泛起一丝幸福的笑容,“外公,自从我跟挚哥和好如初后,他们就不敢再欺负我了。现在挚哥也住到家里,明里暗里都在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
何老爷子欣慰,认可地点点头,“嗯,阿挚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安云柒一顿,愣住了。
好片刻,她不悦地开口,“外公,你胡说什么呢?他是我表哥,我们是兄妹之情。”
何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不相信婚姻,也不相信爱情,心里很无奈,“小柒啊,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幸福的夫妻,他们可以恩爱一辈子,不离不弃,永不背叛的。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爱情也有美好的。”
安云柒不以为然,“外公,别给我灌输毒鸡汤。像大伯,我爸,还有姑姑,就没有一对是恩爱的。网上那些新闻,我只看到杀妻案,卖妻案,家暴案,我就没见过哪对恩爱夫妻上过新闻。能白头偕老的夫妻,不过就是互相迁就,得过且过,相看两生厌而已。”
“你太悲观了。”
安云柒垂下头,小声嘀咕,“我不想失去挚哥,你以后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我和挚哥已经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兄妹。”
何老爷子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安云柒,语重心长道,“小柒啊,你刚成年不久,你还小,你还不太懂男人的心思。如果阿挚喜欢你,他不可能跟你做一辈子兄妹的。”
安云柒脸色沉下来,心里隐隐的难受,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手把,“我不管,他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只有哥哥,才会像母亲和外公一样,不离不弃,无条件爱她。
如果是男朋友,或是丈夫。
终究还是会变心会抛弃她的。
何老爷子长叹一声,“哎,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安云柒心情沉闷,推着外公继续散步。
夜深人静。
房间的灯依然亮着。
安云柒正埋头在书桌里认真写作业,笔尖在纸张上快速飞舞,隐约听见笔触的沙沙声。
余挚沐浴出来,步伐轻盈地走到安云柒身后,一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头贴近她脸旁,看着她的作业,“写外语笔记?”
男人的声音温柔轻盈,磁性好听。
安云柒感觉气息里满是男人沐浴过后的清香,一阵阵扑鼻而来,沁入心扉。
她不排斥余挚的靠近,甚至觉得跟他亲近,心里会感到温暖。
她专注地继续写,缓缓回了一句,“是外语作文。”
余挚温温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的外语字体很漂亮。”
“谢谢。”
“已经很晚了,还要写到几点?”
安云柒侧头,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一点,“你先回房休息吧,不用管我。”
余挚侧头凝望着她粉嫩白皙的脸蛋,认真学习的模样,有几分冷艳的绝美气质。
他目光灼灼地凝望了好片刻,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吞口水,直起腰身。
余挚拉来一张椅子坐到安云柒旁边。
安云柒停下笔,疑惑地看向他,“挚哥,你洗完澡不回去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余挚柔声细语说,“陪陪你。”
“我们又不是一起睡,你陪我干什么?”
他倒是想一起睡,可惜没那机会,找了个借口,“我现在还不累,在你房间坐一会,你写吧,我看会手机。”
余挚掏出手机,低头看着。
安云柒没时间理会他,淡淡地说,“随你。”
她继续埋头写字。
余挚靠着椅背,姿态从容自若,只是看了两分钟的手机,又忍不住放下,目光定格安云柒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早已成了望妹石。
安云柒长舒一口气,盖上笔帽,摇了摇颈椎,“终于写完。”
“小柒。”余挚哑声低喃。
安云柒侧头看他,“嗯?”
余挚犹豫了很久,现在的安家风起云涌,人心惶惶,安康突然死了,凶手还没找到,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殒命的会是谁。
他不想死了之后,留有遗憾,想要戳破心里的那层膜,问道:“现在全家人都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进你房间,他们都不问我来你房间做什么。”
安云柒憨笑,“奶奶问过我,我说你来用卫生间的?”
“他们没有意见?”
“为什么要有意见?”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我和你在房间里乱来吗?”
安云柒不想去猜别人的心思,“清者自清。”
余挚的语气严肃了几分,郑重其事地说,“不是他们有多信任我们两人,而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我们了。”
“默许什么?”
“默许我们可以乱来,可以上床,他们不想管。”
上床二字像火球爆炸,安云柒脸蛋瞬间滚烫一片,心里既紧张,又慌乱。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她就很害怕,很担心。
她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和谐关系。
“挚哥,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余挚拉住安云柒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揉着,眼神温柔如水,轻声轻语问:“小柒,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