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柒眼帘的泪徐徐往下滑,落在她泛白的脸蛋上。
只是听到余挚说恨她,心就忍不住撕裂般疼痛。
可如何是好?
她想要依附权贵,在安福还没逃离这里之前,实行报复。
如果她不这么做,估计这辈子都会愧对外公和已故的母亲,她会痛苦一生的。
“对不起,挚哥。”安云柒哽咽低喃。
如今,她也只能辜负余挚了。
这句对不起,表明安云柒的决心。
余挚苦笑着,眼里的失望深不可测。
他胸口剧烈疼痛,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带着满身戾气,一言不发地离开家。
安云柒无力地跌坐在沙发,趴在沙发手把边上。
静谧下来的客厅,悲凉笼罩,隐隐约约透着安云柒抽泣的声音。
她纤瘦的肩膀在一抽一动。
这天后,余挚再也没有回来过。
安云柒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打电话他不接,发信息他不回。
而另一边的傅铭,却是胸有成竹,已经开始准备订婚宴,带她去看首饰戒指,去试婚纱,去见他父母。
安云柒甘之若饴地接受这一切,只为了能让安福和小三一无所有。
傅铭看得出来,安云柒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可他迷恋安云柒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即使是强扭的瓜,他也要试试。
一辆豪华轿车行驶入高档小区里。
车停下来。
安云柒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思绪漂浮不定。
她身边的傅铭提醒道:“云柒,在看什么呢?”
安云柒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回到楼下了。
她连忙扯开安全带,语气恍惚,“谢谢你送我回家。”
傅铭浅笑:“我们都快订婚了,你很快就是我的未婚妻,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安云柒心情低落,无心听她说什么,准备开门下车。
傅铭一把拉住安云柒的手腕。
安云柒转身看他,“还有事吗?”
傅铭:“戒指还喜欢吗?”
“喜欢。”
“婚纱呢?”
“也喜欢。”安云柒话不由衷地回。
“婚房呢?”
安云柒一怔,原来刚刚看的那栋别墅,是他们以后的婚房。
安云柒有气无力地继续说道:“喜欢。”
“那我呢?”傅铭挑眉问
安云柒一窒。
她心情很烦躁,难受的劲堵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即使说谎,也说不出喜欢他这句话。
傅铭见安云柒迟迟没有回话,也心知肚明,他大度地转移话题,“我们的订婚礼在下个月初。”
安云柒淡淡道:“你确定安福能在这个月内破产吗?”
傅铭得意冷笑:“他已经破产了。”
安云柒不太相信。
傅铭倾身过去,眸光温柔,小声说:“他发不起工资,员工罢工,所有酒店都无法正常经营,这些酒店赚不到钱,可租金还是要正常交付的。所以,他现在欠银行巨款,欠员工工资,欠供应商债务,欠巨额租金。”
安云柒听到这些,忍不住笑了,可眼角却莫名地淌泪。
傅铭见她在流眼泪,伸手缓缓擦拭了一下。
安云柒排斥地往后躲,避开了男人的触碰,自己伸起手,胡乱抹掉眼里的泪光。
“他现在欠了多少钱?”
“几十亿。”
“安家酒店还能卖出去吗?”
“一个负债的酒店,没人会要。”
终于,安云柒心里好受一些。
傅铭靠近她,温柔地警告:“云柒,我不管你跟余挚是什么关系,从今往后,跟他划清界限,知道吗?”
其它事情,安云柒都能含糊其辞,糊弄过去。
可关于余挚,她绝对不会让步,更不会疏远。
安云柒语气严肃,表明自己的态度:“傅少,余挚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表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跟他划清界限,更不会疏远他的。”
傅铭不由地皱眉,大男人主义思想在泛滥,不悦道:“还没订婚,你就开始不听话了?”
听话?真是可笑。
安云柒一字一句:“傅少,我是答应跟你订婚,但我好像没答应做你听话的傀儡娃娃。”
傅铭脸色一沉。
安云柒开门下车,大步走进一楼大堂。
傅铭望着安云柒的背影,脸色愈发难看,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顷刻,他对副驾驶的助手说:“明天之前,我要余挚详细的资料。”
助手应声:“是,傅总。”
安云柒回到家里,按了指纹锁进去。
她换鞋的时候,看见余挚的鞋也在。
她激动不已,连忙穿上拖鞋,大步走进去,四处张望。
她呼吸乱了,心跳加速,见到阳台外面站着一个高大健硕的熟悉背影,心情莫名雀跃。
“挚哥……”安云柒大步走过去。
余挚太久没有回来,安云柒像过了几个春秋,思念之情,浓厚热烈。
余挚在阳台外面,看着傅铭送她回来,脸色黯然,转身走了进来,伸手把阳台玻璃门关上。
安云柒走到他面前,脸上露着灿烂的微笑,望他的眼神也变得水汪汪那般灵动。
这几天,她死气沉沉的,无精打采,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见到余挚之后,所有的负面情绪全然消失,心情也变好。
余挚冲着她温柔一笑,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
安云柒接过打开:“是什么?”
“送给你的。”
安云柒越看越迷茫,越看越紧张,急忙问:“为什么荷园月色大酒店会在我名下?”
余挚说:“我从你父亲手里买下来了。”
安云柒握着合同的手微微在颤抖:“你……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小柒,钱是合法赚来的,你不用担心。”余挚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凝望她泛泪的眼眸,柔声细语说:“你想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云柒看到合同里明明白白写着收购价八亿,这些钱对安福来说,很有可能让他度过一劫的。
那她的复仇又有什么意义?
余挚解释:“我不想你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了报仇,嫁给傅铭。”
安云柒隐忍着,“你是在帮安福,你知道吗?”
余挚隐忍着怒意,语气依然温柔,“我在帮你。”
“我要安福破产,我要他们一无所有,你怎么帮我?”安云柒难过地责备。
余挚握住她双肩,低下头,周身弥漫的气场沉重又悲伤,深呼吸一口气,小声说,“小柒,我求你了,求你不要为了报仇,毁了自己,毁了我。”
安云柒心里无比委屈,她们理念不同,想法不一样,“我只想毁了安福和他的小三,又怎么可能毁得了我们?”
余挚抬眸,眼眶通红,“你真当婚姻是儿戏吗?”
安云柒不屑一顾,“对,婚姻本就儿戏,一言不合就可以离。没有谁会傻傻地忠诚婚姻一辈子的。”
余挚语重心长,继续劝道:“小柒,我已经帮你把荷园月色买回来了,接下来还有你外公的别墅,等我赚到更多的钱,我们重建荷园月色全国连锁酒店,把你外公的事业重新建立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安福呢?程姗呢?他们害死我妈,害得我外公这么惨,就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余挚痛到最深处,无力地嘶吼,“你对他们的报复方式,是用自己的婚姻去换,你不是在报复他们,你是在伤害自己,也同样在伤害我。”
安云柒泪光闪烁,摇着头不肯承认,“我没有。”
余挚泛红的眼眶溢着泪,一把将安云柒搂入怀里,紧紧抱着,埋头靠在她肩膀上,语气悲伤:“小柒,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安云柒身体僵着一动不动,闭上眼,泪水悄然而至,滑落在她的脸蛋。
她不说话,余挚的心更痛了,“小柒,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若要嫁给傅铭,我真会疯的。”
“求求你,小柒……”余挚声音愈发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哽咽。
安云柒不知所措,是钻心刺骨的痛。
她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婚姻,她无法给予余挚想要的,怯怯地说出一句:“挚哥,我和傅铭的订婚礼是下个月初旬,你会来吗?”
这话宛如五雷轰顶。
余挚一怔,随后松开安云柒,他满眼都是泪水,却冷笑着往后退,握拳的手在轻轻地发颤。
他退了两步,撞到沙发脚。
紧接着一个踉跄,他差点跌倒,慌忙转身,双手扶着沙发椅,俯身低腰,无力地调整悲痛的情绪。
他深呼吸,闭上眼缓解胸口的刺痛感。
一阵一阵,感觉心碎了几万片,血肉模糊,痛到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遏制不住的两滴清泪掉到地板上。
“挚哥,对不起。”安云柒低头不敢看他。
余挚冷笑一声,抬手抹掉眼眶的泪,转身往门口走去。
男人的步伐急促慌乱,像是落荒而逃。
安云柒捂着满是泪水的脸,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
她知道余挚爱她。
可这份爱,她不敢要!
余挚想要爱情,而她只想要亲情!
顷刻,她反应过来,怕余挚会做什么傻事,连忙转身追出去。
她边跑向电梯边抹眼泪,着急忙慌地按着电梯键。
电梯上来得很慢,安云柒掏出手机,拨打余挚的号码。
铃声一直在响,余挚没有接她的电话。
待她追出小区外面时,早已不见余挚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