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超特别提点,尽管二人有私仇,可这是在晋国大营,司马临风既在军营,就是晋军将士,还请二人暂时摒弃私怨,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江凡自然含笑同意。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司马临风是震惊的,心中更突然涌起难言的恐惧,虽说是在自家大营,而那位少年王只是带着几个老仆前来,自己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非常强烈,让他汗毛倒竖。
司马临风始终未曾想过,天天喊着诛妖,当真要面对那位的时候,自己居然恐惧了。这无疑让他十分懊恼,却发现怎么也压制不住来自心底的恐慌感。
当初刚刚成立诛妖盟的时候,对方虽然有一定名气,但大多是文名,至于传言中他所做的那些事,司马临风和其他人并无不同,更多以为是女帝授意支持,对江凡本人,没那么放在眼里。
可时过境迁,自诛妖盟成立,区区两年时间不到,这位已经在天下五国之中成了一个绕不开的存在,许多事已经证实的确是他所为,而作为他们这个层面,知道的更多。至少张仪和项臣的静安合作之事他大体清楚。
一个让泰岳行走麒麟大相和南楚霸王项臣都吃瘪的人物,怎么会好对付?难怪太华圣地视他为天下大妖。可惜,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居然兴冲冲跑在了第一线,如今算是骑虎难下,或者说,想下也下不去了。
江凡要来晋南,他知道,他也明白,所谓参加孙老的无疆医疗救助队纯属扯淡,这事儿百分百是他背后组织的。可他就能掐着纵横交错的脉络找到一条轻轻松松光明正大入晋之路,无人可挡。
但他当时也并未太过在意,自己和他根本没有会面的机会。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以孙道通代表的身份径直来到中军大营,更是点名要见自己。
说实话,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实在想避而不见,可这样一来,显着自己这个诛妖盟副盟主怕了江凡,以后还提什么威信?
退无可退,司马临风只好整理仪容,故作轻松的接待了这位死对头。
对于江凡而言,这位司马盟主可是半点都不陌生了。
当初在司马棘安排下,乔装小真人混入其队伍上大佛山。基本上见证了这位的行事作风。
总结来说,就是贪图虚名,心存野望,却没有能够支撑一切的能力。
江凡一直没故意找他麻烦,除了觉得诛妖盟还得观察之外,就是因为此人当不得心腹大患,不如暂且留着备用。
各怀心思的两人就这么碰面了。
司马临风强作镇定,看着那位白衣飘飘,缓步走来的俊秀少年郎,心中忐忑之余,更多是感叹。
这般人物,当真风采绝世,若非敌对,能与之合作方才最好。
人已经走近,来不及多想,司马临风下意识抢先一步上前,微微拱手,含笑道:“逍遥王殿下,司马临风有礼。”
江凡驻足,没有回话,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他。
司马临风忽然心中觉得不对,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在晋国,自己身为晋国王族,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只是还没来得及改变态度,江凡已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久闻司马王叔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幸会幸会!”
司马临风刚冲到嘴边的话又被噎了回去,也只好强作笑脸,伸手相邀:“殿下里面请。”
江凡笑着上前,竟是一下把住司马临风的小臂:“江某也是一介文人,对司马王叔仰慕已久,今日正当把酒言欢,请,请。”
司马临风也不好意思抽回手臂,只好与他一同进了自己的帐篷。
里面并无他人,只有一桌简单酒席摆好。
司马临风请他坐下:“战事吃紧,物资紧俏,实在没什么好招待,殿下望勿见怪。”
江凡笑着摆摆手:“何出此言,浊酒一杯亦可尽欢,王叔身为王宫贵胄,国难之际简省节约,江某佩服。”
司马临风不自然的一笑:“殿下过奖。”
江凡道:“你我皆文坛士子,何必殿下长王叔短的,随意称呼就好,江某便称呼阁下司马先生可好?”
司马临风也不想因为身份别扭,也就笑呵呵道:“那么我便称呼阁下江公子。”
“正该如此。”江凡也不客气,撩起衣襟坐下。
他从容自若,仿佛就在自家,司马临风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反倒拘谨太多。
便也朗笑一声,与他相对而坐。
但一坐下,就看见江凡又在盯着自己。
司马临风心里一突突,难道他当真是来找麻烦的?若是谈起诛妖盟之事该如何处理?内心意乱,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足足十几个呼吸,司马临风在他的目光下竟然有点局促。
随后,江凡终于收回目光,提起酒壶给他斟酒,脸上也再度露出干净的笑容。
司马临风不自觉心头又是微微一松。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从见面,心神已经在被这个几乎可以看作孙儿辈的年轻人牵着走,尽管对方只是一两句寒暄,一个眼神。
江凡放下酒壶,似乎随意道:“今日来见司马先生,也没什么事,就是闻听先生在此,特地想来见见,如有冒昧之处,还望先生见谅则个。”
“不敢,不敢……”司马临风道:“江公子文坛奇才,老夫子都推崇万分,此番前来,是司马临风之幸。”
江凡呵呵笑道:“不,不,先生其实很不想见我,对吧?”
司马临风刚刚放下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却故作淡定:“在下不知江公子此言何意。”
江凡微微一笑:“先生也不必遮遮掩掩,秦晋本来对立之国,先生加入诛妖盟针对在下,实属有情可原,但公是公,私是私,私下里我们也不是不能把酒攀谈不是。”
他一句话,将司马临风进入诛妖盟归于两国国事,瞬间给了司马临风一个台阶,让他顿时松了口气,本以为江凡会找麻烦,没想到原来江凡这么看待此事,这样的话就好说话多了,自己也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