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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搬家(21)陈年旧账

  “哦是这样啊?”钱青青故作惊讶,继而又央求的说:“那姐夫,为了我不被那老家伙骗了,您就把你们跟他的恩怨,跟我说说呗。”

  ““这个””三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小声的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这种事情,说出来,都有些丢人的。”

  钱青青笑了,“姐夫,你忘啦,这话,刚才可是我跟你说的啊?”

  “哦哦哦是是是,”三傻子连连应着,继而,声音低沉了下来讲述了一段冰封已久的陈年往事。

  这还是二驴子五岁那年,二驴子的父亲刚死,小孩子对这种悲哀的记忆是短暂的,况且,他的父母对他的亲情,在二驴子幼年的记忆里,是冷淡的,所以,没过两天,他就又和平时一样,快快乐乐的,和他那几个小伙伴一起疯玩去了,只留下他那刚刚守寡的娘,独自在家里伤悲。

  这天,二驴子在外面玩的有些口渴了,就一个人跑回家里喝水。

  可回到家门口,推了推大门,大门竟然从里面关上了。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二驴子嘟囔了一声,也没在意。

  因为,这大门根本就挡不住他,过去,他常常跟小伙伴们玩到半夜才回家的,那时,他爹就威胁他,再不早点儿回来,就把你插到外面。

  二驴子才不怕他爹的威胁呢,插上大门,他就爬墙头进呗。

  那时的农村,虽然也家家户户都有院墙大门,但那院墙,都是用土干垛起来的,也就一人来高,防君子不防小人。

  别说大人了,就是小孩子,在外面搬几块砖头,摞在墙根,也能攀登着,翻墙而进。

  有那么一段时间,二驴子回自己的家,翻墙头比走大门的次数都多。

  到后来,他嫌翻墙头麻烦,竟然在自己家的院墙上,楞是用家里的煤铲子,挖出一个狗洞来,正好能让他自由的爬进来,爬出去。

  二驴子竟然觉得这样挺好玩,此后,常常大门敞着,他都不走正门回家,偏偏去钻那狗洞。

  这次,他见大门关了,想都没想,就又从狗洞钻回了家。

  二驴子刚到屋门口,想要掀门帘进屋喝水,却听到屋里有男人的声音。

  他爹已经埋到土里去了,这屋里怎么又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呀?该不会跟聊斋里似的,变出来一个田螺姑娘吧?可田螺姑娘,怎么会说话男声啊?

  二驴子有些纳闷,也觉得好玩,就没有进屋,而是掀起门帘的一角,往屋里偷偷的观看。

  就见他娘,这会儿披头散发的手里拿着一个笤帚疙瘩,别看那笤帚疙瘩都磨的没有几根笤帚苗了,扫个炕都扫不干净,可打起人来,还是挺疼的,二驴子平时,可没少了吃这破笤帚疙瘩的苦头。

  就见二驴子娘半跪在炕上,手里拿着笤帚疙瘩,愤怒的指着对面的男人,威胁着说:“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喊人了呀!”

  就见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身体魁梧,一身衣服,虽然挺旧,但洗的很干净,连一个补丁都没有,这在那时的农村,还是很少见的。

  就听那个男人说:“弟妹啊,你看看你男人,现在都已经死了,你那儿子又小,什么都不懂,家里连个依靠都没有,往后,你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赶紧走,我一个寡妇在家,你在这里不方便的。”就听二驴子娘,声音颤抖的哀求着那个男人。

  “哎呀,弟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呢?你跟我好了,那不是对你有好处吗,你看看,你要是跟我好了,等队上再出工的时候,我可以派给你最轻松的活,让你干最轻的活,拿的工分,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以后,我还可以偷偷摸摸的给你家挑水,也省得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挑水怪费劲的了,这有多好呀。”就听那个男人,继续温柔的劝二驴子娘说。

  二驴子这才听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生产队的队长,因为生的一双大脚,大的都出了号了,所以,都叫他王大脚,几乎都没有几个人记得他的本名了。

  这个人,平时不论见了谁,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当官的架子,二驴子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

  听了王大脚这么说,二驴子心里还挺高兴,这回,再也不用他娘那么辛苦的挑水了。

  自从二驴子爹病了以后,家里挑水的重担,就转到了二驴子娘的肩上。

  说实话,看着那么瘦小的一个女人,挑着满满的两桶水,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家走,路上累的要歇好几次,别说二驴子爹看着心疼的难受,就连从小不谙世事的二驴子,都觉得他娘有些可怜了。

  这回可好了,这个王大脚大爷,不但答应以后给他娘派轻巧活儿干,而且答应以后常给他家挑水,哎呀!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呀!

  都说解放军常给老百姓挑水劈柴,雷锋叔叔也经常做好人好事,二驴子可是都没有见过,可眼前,不就站着一个大大的好人吗?除了好人,谁会无亲无故的,帮着他家做这种好事呀?

  二驴子还寻思他娘肯定会满口答应呢,没想到,二驴子娘却像疯了一样吼着:“滚!你给我滚!枉你也是咱们队上的干部,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啊?亏了俺那男人,平时还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你,他才刚死了两天,你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啊?你赶紧滚!以后,我不想在这个家里见到你!”

  “别喊!别喊!让人听到,咱俩都别做人了。”王大脚说着,上前就去捂二驴子娘的嘴。

  二驴子娘果然不喊了,但抡起手里的笤帚疙瘩就打。

  可那平时让二驴子见了就发怵的笤帚疙瘩,现在竟然没有了威力,打在王大脚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王大脚不但没有喊疼,反倒笑嘻嘻的说:“不疼,一点都不疼,打是亲骂是爱,越疼越是那拿脚踹。”

  说着,王大脚一手抓住了二驴子娘拿笤帚疙瘩的胳膊,一手抄住了二驴子娘踹向他的脚丫子,顺便身子像山一样的,压向了身材瘦小的二驴子娘,嘴里还笑嘻嘻的说着:“看你打的这么用劲儿,看来,你还是挺疼我的嘛。”

  说着,一张臭嘴,就拱向了二驴子娘。

  “救命啊!杀人啦!”二驴子娘再也不顾及被人听见,会没脸做人了,拼命的嘶喊了起来,可刚喊了半句,就被王大脚拿嘴封上了。

  这二驴子娘也不想想,这个时候,村里的男女老少,除了不懂事儿的孩子,和出不了门的老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有谁能听到她的喊声?又有那个能力来救她呀?

  二驴子就在门帘后面躲着,就悄悄的看着,他娘和那个王大脚在那里厮打。

  类似的场景,二驴子过去,也曾经见他爹和他娘演练过,但那时候的二驴子娘,是满脸的幸福。

  但二驴子不懂得,为什么他爹那么对待他娘,她娘还那么高兴?

  可是,这时的二驴子,却见到他娘脸上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二驴子虽然不懂,但见到他娘那两行泪水,二驴子那懵懂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那么的疼痛。

  这二驴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个勇气?他怒火中烧,也忘了去灶前喝水了,抄起靠在灶前的煤铲子,哇哇大叫着,就冲向了那个刚刚脱下裤子的王大脚大爷。

  二驴子现在虽然还什么都不懂,但天天在外面和小朋友打闹,早已经知道了,人身上那个地方最不禁打了?

  这会儿的王大脚,正撅着屁股,弓着腰,趴在二驴子娘身上,后面露出一堆黑乎乎丑陋的东西。

  二驴子抡起煤铲子,照着那堆左右甩动的丑陋东西上,狠狠的就拍了下去,一边拍,还一边喊着:“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娘!”

  小孩子的力气虽然不大,但也怕打在要害的部位上啊!

  那王大脚刚想拉开架势,图谋不轨,冷不丁的,被后面拍了这么两铲子,当时就疼的“嗷!”的一声,一蹦多高,坐到了地上,捂着下面就嚎叫了起来:“哎呦!疼死我啦!杀人啦!”

  可哪里有人理会他呀?

  二驴子娘猛的从绝望中被救,睁眼一看,来人竟是那个她平时并不怎么待见的二儿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个委屈,顿时抱着二驴子的脑袋,痛哭了起来:“我的那个亲儿哎!我的那个老天爷呀!我那死去的老头子哎!”

  二驴子心说:“你这到底是哭谁呢?哭他们,你抱着我哭干什么呀?”

  但听他娘哭的那么伤心,二驴子也不禁悲从心来,好像从打他记事起,他就没记得他爹娘对他这么抱过?不由得也抱着他娘,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王大脚在地上坐着嚎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也许是疼的稍微轻了一点儿,这家伙咬着牙,呻吟着提上了裤子,指着二驴子娘儿俩,咬牙切齿的骂着说:“好啊!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看你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二驴子一听有好果子吃,立刻不哭了,从他娘的怀里挣脱出来,冲着王大脚伸出小手来,乐颠颠的说:“好果子在哪里啦?我要吃果子。”

  二驴子娘简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是生了一个傻儿子吗?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

  王大脚现在杀了二驴子的心都有,还能给他好果子吃?想什么好事儿呢?

  王大脚伸出蒲扇一样的大巴掌,照着二驴子那尖尖长长的小脑袋,就来了一下子,嘴里还念叨着:“这就是给你的好果子。”

  说完,扭头,一瘸一拐的,捂着裆就走了。

  只留下二驴子娘儿俩,又抱在一起哭嚎。

  二驴子边哭还边喊:“大脚大爷骗小孩儿,说给果子打巴掌!”

  那天晚上,二驴子娘差点儿上了吊,若不是二驴子发现的及时,那次,二驴子就成了孤儿了。

  从那以后,二驴子娘变得沉默寡言,代替了生产队的那头毛驴,为队里推了好长时间的石磨,拉了好长时间的碾子。

  二驴子不知道那活儿,能有多累,但见他娘每次回家,累的腰酸腿疼,两条腿肿的就像柱子,脱裤子都脱不下来。

  以前上炕,二驴子娘可是利落的,骈腿就上去,现在咬着牙,鼻子里哼哼着,半天才能爬上去,一躺下去,就再也不愿意起来了。

  那时的二驴子娘,还不到三十岁,身体就弱成那样。

  还是生产队里的一些队员看不下去了,劝王大脚说:“队长,你看她那么瘦弱的一个女人,你让她天天推碾子拉磨的,那是人干的活儿吗?不行,还是给她换一下吧。”

  王大脚还嘬着牙花子,有些为难的说:“哎呀我也说这活儿太累,根本就不适合女人来干的,可她非说这个活儿好,不用下地里风吹日晒的,你看她这段时间,那小脸都变白了,就跟扑了粉一样,哪里像咱们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晒的这脸,跟核桃皮一样,又干又黑呀?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咱也不能,把这好活儿,老让她一个人干了,那好像显得我有偏心似的。那好吧,往后,还是让她跟着咱们一块下地干活儿去吧。”

  二驴子娘,这才从做牛做马的苦日子里,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就是这样,二驴子娘,也没有在人们面前,提起过半句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跟二驴子说:“反正,他也没把娘怎么着,像这种丑事儿,以后千万别跟外人说啊!”

  二驴子虽然对此一知半解,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他娘这么郑重的嘱咐了,而且这事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当然也就没有跟小伙伴们说起过。

  这事儿,一晃七八年就过去了,二驴子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情。

  这一年夏天,正是收麦子的时节,说是收麦子,其实就是从老天爷嘴里抢粮食,因为这个时候,麦子熟透了,麦粒鼓涨的能从麦穗里滚出来。

  而这个时候的老天爷,却像是三岁的孩子小脸__说哭就哭,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晴空万里,风轻云淡,下一秒就狂风大起,乌云翻滚,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而且,这个时候,也是一年当中,最容易下冰雹的时候,这农民一个收获不及时,就有可能半年时间的辛苦,全都化为乌有,颗粒无收。

  所以说,对于农民来说,这是一年当中,最忙也是最累的季节。

  大人们忙了一天,都累的早早就洗洗休息了。

  而孩子们却有着无穷的精力。

  白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了一天的麦穗,还不觉得累,晚上,二驴子还和一帮小伙伴,趁着月光,打了半夜的蛋,这个蛋,可不是鸡蛋鸭蛋,其实,就是一块鸭蛋大的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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