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说正事,”王家有依然没有好气的说:“你若再扯那些没用的,我可真挂了。”
“哎你个死没良心的,我才离开你几天呀,你就把人家的好都忘了。”钱青青幽怨的叹了口气,但他知道王家有的脾气,这头倔驴,真的是说到做到。
所以,她长话短说,尽快的直奔主题:“二驴子哥,你当初,可是答应,等到杏子快要成熟的时候,要帮我姐夫卖杏子的,你到底放在心上没有啊?我姐姐和我姐夫,可一直都等着你的信呢,可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连个信也不给啊?”
“啊?卖杏?”王家有这才猛的想了起来,可不是吗?当初,自己可是在三傻子那里说下大话了,等到杏子成熟的时候,自己要过来帮他卖杏,让他一举成为本村的富人阶层,再也不用天天看老婆的脸色过日子了。
不成想,这些天来,光顾着自己眼前的事情,都把自己忙的一个晕灯转向,四脚朝天,把答应兄弟的事情,早就扔到爪哇国去了。
如今,钱青青一提起,王家有顿时自责了起来,“可不是吗?自己混的再难,不还是比三傻子还要强得多吗?我怎么能自己把日子过好了,却把兄弟扔到一边,不管不顾了呀?这么做,对得起过去兄弟之间的情谊吗?”
想到这里,王家有忙道歉的说:“对不起了,青青,都怪我成天瞎忙,把你姐夫的事情都给忘了,不过,你让他放心,让他先等等,等我把这边安排安排,很快就会过去帮他卖杏了。”
“哎”钱青青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我们不等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呀?谁让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你那脑瓜子灵,想不出来办法呢。”
王家有怕她再唠叨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没用的,跟她把话说完,就赶紧的说:“好了,青青,我这边忙的很,没有时间跟你唠闲嗑玩了,我先挂了呀,有事再打电话。”
说完,不等钱青青回声,就把电话给挂了,也不管那头的钱青青,是如何骂他二驴子,如何如何的无情无义,枉费了她对二驴子的一片真心。骂就骂吧,反正他二驴子是听不到了。
虽然说现在的西施豆腐厂忙碌的很,但现在总算是走上了正轨,只要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王家有自信,就算是离开一段时间,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天之后,王家有便和孙飞扬再次赶回了阔别已久的王家坨。
此时的农村,正是忙碌的麦收季节,但大部分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块还在返青的小麦田,仍然倔强的挺立在广袤的大地上。
忙碌的农民们,一边晾晒着小麦,一边浇灌着新割出来的麦茬地,准备下一季农作物的种植。
无垠的平原大地,一眼望去,满眼的金色麦茬,就连王家有他们行驶的公路上,都被农民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小麦,车子行驶在上面,滑不溜秋的,车底下发出一阵阵“咯嘣”“咯嘣”的响声。
孙飞扬小心的开着那辆捷达,不满的抱怨说:“这些人,也真是的,您说,把这麦子晾晒在这柏油马路上,这柏油里面含有的有毒有害的东西,全都粘染在小麦上不说,弄得这道路这么滑,真要是出了车祸怎么办啊?您说,就他们这么几亩小麦卖的钱,够他们赔的吗?”
王家有苦笑着说:“现在的农村,就连过去晒粮食的场院,都被处处算计的人们种上了速生杨,等着将来能够卖钱了。可这粮食收下来,却没处晾晒了,他们只能把麦子摊到这光滑平整的柏油路面上来了。至于你说的,出了车祸,找他们赔钱,那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碰到这种状况,大多数开车的,都会自动开的小心翼翼,谁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把车开的飞快。若是还有那不开眼的,就喜欢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也讲不了说不起了,外来的人,在这里是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去的。若是本地人,那就各凭本事,看看谁的家族势力大?谁家里有那种不要命的狠人了?若是什么都没有,那你只能是自认倒霉,死了也就死了,谁让你自己开车不小心了呢?”
“那这里的交警,城管什么的,难道就不知道过来管一管吗?”孙飞扬仍然心有不甘的说。
“哼哼”王家有冷哼了一声,“像这种情况,在农村遍地都是,他们哪里管得过来?再说了,人们都有一个法不责众的心理,人一多了,就那几个交警,城管,就算是见了,他们也不敢吭声了。再说了,这里,离着县城几十里地,山高皇帝远,那些人吃饱了撑得?会跑这么远,来村里道路上管这种闲事?来这种地方管,得不到什么好处,弄不好,还会挨顿打,都没处说理去。你别看农村人好像都挺老实的,那是你没触碰到他们的利益,等你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你看他跟你玩命不?而且,这些人,一上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那些交警城管的人少了,有时候还真不顶事。好在,这种在路面上晾晒小麦的情况,只是麦收的这几天,这时候天好太阳足,只要半天,小麦就能晒的嘎嘎干,农民就把粮食收起来了,过后,路面还跟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干净了,所以,那些人,也就懒得管了。”
这话,就连同是农村出身的孙飞扬,听了都不住的摇头,他想想自己过去的家乡,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有时候农村人若是发生械斗,甚至会发生几百人的斗争,可能一开始,只不过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若是双方,都把那种小事,放大到家族荣誉的高度上,那两个庞大家族的火并,也就必不可免了。
到了那种时候,别说三五个警察了,就算来个十个八个的,你若是不敢开枪,也是眨眼间就能把你削趴下。
在那个时候,有的农民,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真干起来,眼珠子都是红的,真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谁的命,那也是爹生娘养的,没有一个大风刮来的,咸盐换来的。就为了每个月那两千块钱的工资,警察和城管们,还真犯不上来玩这种命。
这种大热天的,谁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凉快呀?
他们正在小心翼翼的往前开着车,后面却有一辆三马子,“突突突突”的冒着黑烟,快速的超过了他们的捷达。
孙飞扬一见,顿时来了气,他一边加大油门,一边愤懑的说:“呦呵这才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呀,咱这捷达,若是被那些路虎丰田超了,也就算了,今天,就连一个破三马子,都能骑在咱脖子上拉屎,超咱的车了,这哪能受的了呀!”
说着话,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吓得王家有连连制止他,“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啊!这种路上,可不是开斗气车的地方,真若是出了事,扎进沟里,车受点儿损失,还是好的,若是人摔个好啊歹的,受罪的可是咱们自己呀。这种路况,本来就是拖拉机三马子施展手脚的地盘,咱可不能跟它们争什么长短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呀!”
王家有正在劝说着,却见已经跑到前面的那辆三马子,却停了下来。
孙飞扬一见乐了,呵呵笑着说:“呵呵呵呵呵呵,让你再超我的车!这回不超了吧?呵呵呵呵呵呵……我一看他那车冒的黑烟,就知道烧机油了,这下,准是爆缸了。呵呵呵呵呵呵……”
他正笑着,却见前面那辆乌漆嘛黑,脏兮兮的的三马子车篷里,钻出了一个花枝招展的俏媳妇。
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晒的跟非洲人似得乡下老农。
孙飞扬一边放慢了速度,一边看着那两个人亲热的说着话,煞有介事的评论说:“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土的掉渣的老农民,竟然还娶了这么一个漂亮小姐姐,你看看她那前凸后翘的性感身材,还有短的能露到屁股的小皮裙,加上那性感修长的大白腿,再有这一身时髦前卫的衣服,哪有一点儿像是农村的女人呀?肯定不知道给这个老哥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
王家有虽然也被那个女人的一双又长又白的性感大腿所吸引,但听了他的言语,还是不满的批评他说:“就他那样的,若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那也是他的福气,就算多戴几顶绿帽子,人家也是心甘情愿的,咱们外人,就别替人家操心了。”
正说着,却见那两个人全都冲着他们这辆车摇起了手。
孙飞扬一见,心里不由得一惊,担心的说:“王叔,他们这是干什么?该不会是看咱这车牌是外地的,想打劫咱们吧?”
王家有还算镇定的说:“没事儿,没事儿,这里已经离着王家坨不远了,就算他真的想讹咱们,我跟他们攀攀关系,讲起交情来,方圆十里八村的,互相都有亲戚关系,他们也不好意思讹咱们钱了。”
说着话,他们慢慢的停下了车,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下车,只是打开了车窗,想着一旦有什么变化,就立刻发动车子,急驰而去,就不信真撒开了跑,他一辆破三马子,还能真赛过了小汽车去?
两个人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那个时髦女人,已经在一片金黄色的麦粒里,迈着两条白的反光的大长腿,踩着一双一寸多高的高跟凉鞋,扭着细长的腰肢,一步三摇的来到他们的小车跟前,礼貌的用带着蜀地的口音打着招呼说:“嗐两位帅哥哥,能不能让我搭一下车呀?”
王家有孙飞扬两个人,长这么大,也没有被人叫过帅哥,这么一叫,两个人顿时受宠若惊,就要忙着打开车门,请这个美女上车。
可一霎时,王家有的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个人影,他疑惑的看着那个美女,不确定的问:“你……你……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呀?”
他这么一说,孙飞扬也有点儿转过味儿来了,他指着那女人,也不确定的说:“您……您……您……王叔……我看她,怎么那么像我王婶儿呀?”
王家有狠狠的扒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转而再次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我说小手绢儿,你这是作什么妖呢?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我一眼愣是没看出来是你!”
“咯咯咯咯咯咯……”被他俩这么一说,那个时髦女人,咯咯咯咯的娇笑着,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巴拿马遮阳草帽,还有一副大墨镜,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可不是吗?除了小手绢儿,还能是谁?
“哎呀哎呀哎呀王婶儿,您怎么穿成这样了呀?害得我和我王叔,看了半天,楞是不敢认您了!”孙飞扬一惊一乍的咋呼着,赶紧跑下了车,给小手绢拉开了车门,“这大热天的,您快上车吧,可别让这大太阳,把您给晒黑了。”
小手绢儿并没有急着上车,而是优雅的在车前转了一圈,看着仍然有些目瞪口呆的王家有问:“怎么样?我穿成这样,是不是更有女人味了呀?”
孙飞扬立刻恭维的说:“那是,那是,不但是有女人味儿了,简直就是女神范儿啊,我王婶儿穿成这样,吓得我王叔都不敢看您了,他感觉自己在您面前,就是一只天鹅面前的癞蛤蟆,自叹不如呀!”
“咯咯咯咯咯咯……”被孙飞扬这么一夸,小手绢儿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一屁股坐到了王家有的身边,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王家有说:“这有什么自愧不如的呀?现在的好多白天鹅,还都在睁大眼睛,到处寻找三条腿的癞蛤蟆呢。因为像那些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实在是人间极品,简直是太难找了呀,就算是找到了,人家也早都被别人捷足先登,提前占下了,哪里还有我们的份?能找到一个三足金蟾,都已经算是极大的幸运了。是不是,二驴子哥?”
她那一声娇滴滴的“二驴子哥”,再加上挑逗性的眼神,同时,还有意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王家有。
王家有立刻感觉就跟过电一样,半边身子发麻,身上的血液一阵燥热,鼻子里的血,又要往外涌动。
看着身边这活色生香,有血有肉的美女,王家有真想立刻就抱住,一亲芳泽。
可他的脑海里,立刻又浮现出了苏蓉那娇俏美丽的身姿。心里不由得暗骂自己:“二驴子啊!二驴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了呀?你怎么能见一个爱一个呢?你现在正在追苏蓉呢,怎么可以见了旧人,就忘了新人了呀?”
想到这里,他忙往旁边躲了躲,以避免离着小手绢儿太近了,闻着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儿,而受到她的魅惑。
他极力的把自己的目光,从小手绢儿那两条白花花的,晃来晃去,惹的他浮想联翩的大腿上离开,转脸看向外面一片的金黄,还有湛蓝如洗的天空,心不在焉的问:“小姑,你不是在蜀地负责卖茶叶吗?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就回来了呀?”
小手绢儿对他的表现,也没有太过意外,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条小手绢儿,一边擦着脸上的细汗,一边兴奋的说:“现在,蜀地那边的事情,一切都已经理顺了,我就算离开个十天半个月的,有老邢在那边盯着,也没什么问题。”
她见王家有眼睛一直盯着外面,对自己的说辞,没有什么反应,就继续说:“我这就叫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呀!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一门心思的,就只知道要把孩子们教好,并以身作则的,给他们做出一个表率来。现在,我天天跟着你们这些做买卖的人们混,自然而然的,就也跟着学会了满脑子的生意经了。二驴子,你还记得,那会儿,你在蜀地的时候,还老笑话我,说我穿着当地的绣花鞋,显得有些老土吗?”
“嗯”王家有嗯了一声,当时,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说那种鞋老土的,就连那次小手绢儿在孤勇者的直播间露了一脚,好多粉丝们见了,都拿她那只大鞋当笑话讲呢。
小手绢儿继续兴奋的往下说:“我早就说过,你们看着老土,那是你们不懂的欣赏。不懂得服装潮流的趋势。世界服装的流行趋势,一直都是今年流行超短裙,明年就流行旗袍,后年也许又流行大花袄。这个服装的潮流,永远没有定式,却有时候会出现循环复古的现象。在我国过去的多少年里,不管她们的发型怎么变化,裙子怎么改变,可唯独这个绣花鞋,却一直都是中国女性永不过时的服饰。只是这些年,随着外国观念的涌入,改变了人们传统的观念,认为只有外国的,才是最好的,流行的,才慢慢的,使得咱们中国传统的那些好东西,都被归结为老土落后了。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珍贵的艺术品,永远都有它特殊的美感。你们看着认为是老土,可人家那些外国人看到了,却会当成宝贝一样的爱惜。二驴子,你知道吗?就是那次直播间,让很多外国人看到了绣花鞋的美,后来,很多外国人都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不是为了买茶叶,就是为了要高价买我的绣花鞋。我现在已经联系了十多个老太太,专门给我做绣花鞋卖呢。”
这倒是出乎了王家有的预料,他“哦?”了一声,迟疑的问:“既然,你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回来呀?”
“你当初,不是跟三傻子说,要回来帮着他卖杏子,说要让消费者主动上门来采摘吗?”小手绢儿看着王家有问。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那,跟你这次回来有什么关系啊?”王家有点着头问。
“怎么没关系啊?”小手绢儿两眼放光的说:“你要是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肯定会有当天回不去,要住到这里的,我回家,弄几间房子收拾收拾,给他们弄个临时旅馆住一下,到时候,一个人一晚上收他一百块钱,应该不算多吧?”
王家有听了,心说:“还真别说,你还真是得了真传了,满脑子的生意经,简直比我都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