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飞扬领命,立刻出发打听去了。
苏蓉在旁边问:“郎律师,您说的那个妹妹叫安静?”
“哦是的。”郎安平点头说。
“好!”苏蓉有感而发的说:“老王大哥,您看看咱们郎律师叫安平,新来的司机叫安静,就冲他们这名字,咱们这厂子,以后也该省心了。”
“哎但愿吧。”王家有心说:“名字只是人们对于未来的一个美好愿望,假如真的只取一个好名字,就能天下太平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了。别的不说,用脚指头想想,那些人,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我呀!”
他正想着,就听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
郎安平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说:“不用看,就知道是我的小黑妹妹来了。”
果然,门口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稍微有点儿发胖的女子,她的年龄并不大,不知道是天生长得有点儿黑,还是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结果,这女子显得比同龄人显得更成熟一些。
这女子长的并不丑,四方大脸,一双大眼,黑的发亮,如暗夜中的星光,一笑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儿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这小女孩儿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哎呦呦我的小公主,能不能让叔叔抱抱啊?”一见她们,郎安平立刻蹲下去,向着小女孩儿打招呼说。
小女孩儿还挺乖巧,果然就乖乖的依偎进郎安平的怀里。
王家有现在手里有了手杖,已经不用别人扶着,也能健步如飞了。
他快步的走上前,向女子伸出手打招呼说:“您好,您就是安静女士吧?”
那女子同王家有礼貌的握了一下手说:“是的,老板,以后要给您添麻烦了。”
“哎呀!您怎么能这样说呀?应该是您能来,是帮了我大忙才对。您是不知道,我们公司现在,可是急于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司机,来帮我们度过困难呢……”王家有热情洋溢的说。
苏蓉在旁边笑着说:“老王大哥,人家这位妹子来了,您就让人家站在门口,跟咱们说话呀?还不赶紧的让人家坐下,喝口茶水,慢慢的聊。”
“哦对,对,对,”被苏蓉这么一提醒,王家有这才拍着自己的脑门儿,一副蓦然惊醒的样子说:“哎呀呀你看看我这脑子,这两天的确是忙的有点儿晕头转向了,快请坐,快请坐。”
说着话,就给女子让座倒水。
“别忙活了,老板,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女子并没有坐下喝水,而是站在原地,礼貌的微笑着说:“我叫安静,今年二十八岁,货车司机,证件齐全,前一段时间得过传染病,不过您放心,现在已经治好了。我已经检查过了身体,身体健康。这是我所有的证明材料。”
说着话,从背后的双肩包里拿出了一摞五颜六色的小本本,放在了桌子上。
王家有拿起来随便翻了翻,看到她的民族,就笑着说:“您是少数民族?”
安静点了点头,“是的,这里本来就是各民族杂居的地方,有好多少数民族的。”
“哦妹子,您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王家有忙解释说:“我是说,我们这厂子里,开的有小食堂,可以让不方便回家吃饭的员工在食堂里就餐,您是少数民族的话,以后我让做饭的师傅给您单开一个小灶,照顾一下您的民族习惯。”
苏蓉也在旁边热情的招待说:“刚才我听郎律师说了,您现在还没有自己固定的房子,我们现在这办公楼里闲房子多的是,我让他们给你收拾出一间来,以后你就搬到这里,跟我们一起住好了。我们家新搬的房子,现在都没人住了,为了上班方便,全住到厂子里来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吃,一起住,大家也热闹。”
“那谢谢老板了,谢谢姐姐了,你们都是好人。”不知道为什么,安静突然间,眼含热泪,连连向着王家有和苏蓉鞠躬说。
“哎?你这是干什么呀?”王家有被安静这突然的举动,弄的有点儿手足无措,他连忙招呼苏蓉说:“蓉蓉妹子,你赶紧拦着她点儿,咱们不就是做了对员工应该做的吗?至于的要这样吗?”
苏蓉也搀住安静说:“是啊,妹妹,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这样的。”
安静却眼含热泪的说:“老板,姐姐,你们是不知道,前些时候,我跟囡囡她爸离婚,不仅是我婆婆家里,跟我打的不可开交,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情分,就连我娘家人,也觉得我不可原谅似的,就算过错方明明不是我,他们也觉得是我给他们丢了人,不愿意让我回家。那段时间,我真觉得,天地之大,却没有了我和囡囡的容身之地,我一度有过寻死的念头,幸好遇到了郎哥,帮我打赢了官司,让我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让我感觉,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今天,你们对我这么好,让我瞬间又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我可怜的妹妹,”苏蓉一把把安静搂进了怀里,也是泪水婆娑,“咱们女人,怎么都这么命苦啊?”
那个小女孩儿看着她妈妈掉眼泪,从郎安平怀里挣脱,拽着她妈妈的衣服,怯怯的说:“妈妈,妈妈,您是不是又难过了?”
安静擦了两把脸上的泪水,蹲下来安慰她说:“没有,没有,妈妈这是幸福的泪水。妈妈这是高兴。”
一说高兴,小女孩儿也欢快了起来,她讨喜的钻在安静的怀里,仰着可爱的小脸儿问:“妈妈,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说给囡囡听,让囡囡也高兴高兴。”
安静亲着她的小脸儿,温馨的笑着说:“妈妈有囡囡,又有了新家,所以才高兴的。”
苏蓉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却不觉间泪眼婆娑。
王家有知道,她肯定是想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在搬离苏家破落的那座房子时,苏蓉特意让车绕路去了一趟沙家沟,他们在离幼儿园不远的路边,等了半天,才算等到幼儿园放学,见到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的农村妇女,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走过来,苏蓉的眼睛,立刻被他们吸引住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孩子。
王家有心想,这孩子,也许就是苏蓉说过的那个儿子了。
他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在了那孩子的身上,同时,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能够学会走路?
原本苏蓉说好的。她只是在车里偷偷的看上两眼就行了,可就在那祖孙俩从车旁经过的时候,突然间,苏蓉就像疯了一样的,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一下子就把那孩子抓在了手里,她两眼紧盯着那孩子的脸,大声的质问着:“宝宝!告诉妈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王家有这才注意到,那孩子稚嫩的小脸儿上,不知道被什么抓出了几道浅浅的伤痕。
那小孩子本来还只是像个阴郁的老人似的,郁闷的跟在他奶奶的后面。突然间被苏蓉抓在手里,这么大声的质问,他茫然的看了苏蓉一眼,立刻挣脱苏蓉的束缚,哇哇大哭着躲到了那个妇女的背后。
那妇女紧张的把孩子掩在身后,对着苏蓉大声的斥责说:“你这个坏女人,你赶紧的走,我家滨滨不认识你。”
那孩子果然也畏惧的躲在他奶奶的身后,一边哭着叫奶奶,还一脸畏惧的偷偷的看向苏蓉。
苏蓉却仍然不管不顾的扑向孩子,大声的问着:“宝宝,告诉妈妈,是谁欺负你了,妈妈去替你出气!”
那妇女拦着苏蓉去抱孩子,一脸不屑的说:“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哪个小孩子不淘气?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的,前面打哭了,一会儿又玩到一块儿去了,大人没必要掺和到里面去,大人一掺和,反倒是把小事变成大事了。”
王家有那时候自己还下不了车,只能是吩咐孙飞扬说:“飞扬,去把她拉回来吧,她这个样子,只会是把孩子吓坏的。”
孙飞扬跳下车,往回拉着苏蓉说:“你别这个样子,你看你把孩子吓到了。”
苏蓉却仍然不管不顾的冲着那孩子喊着:“宝宝,我是妈妈呀!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那孩子在他奶奶背后躲着,看着苏蓉,却紧紧的拉着他奶奶的衣服叫着:“奶奶,奶奶……我怕……我怕……”
“怕,奶奶就领你回家,不让这个坏女人吓到你了。”说着话,赶紧的拉着孩子,快步的走了。
孙飞扬看着苏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心软了,但他还是劝着苏蓉说:“蓉蓉妹子,我们还是先走吧,孩子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你这个样子,除了吓到他,什么作用也起不了的。”
苏蓉慢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冲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流着泪,大声的喊着:“宝宝!记住妈妈,妈妈还会来看你的。”
那孩子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走出很远了,还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又赶紧的跟着他奶奶往前跑。
王家有虽然是一个男人,但也非常理解苏蓉现在的感觉,他安慰苏蓉说:“蓉蓉妹子,别太在意了,男孩子小的时候,打打闹闹的,是很正常的,小孩子不记仇,刚打过了,一会儿还能玩成好朋友的。”
苏蓉却喃喃自语的说:“宝宝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宝宝连妈妈都不认识了。”
王家有苦笑着说:“没什么的,小孩子都是这样,谁带他,他就跟谁亲。别着急,等他懂事儿了,再慢慢告诉他也不迟,不瞒你说,我老家也有一个儿子呢,那小子跟你儿子一样,不见到我还好,只要一见到我,就跟见了仇人一样,哭的跟要宰他一样。哎没办法呀!”
王家有想起这些,就笑着对安静说:“小安呀,你刚才还说,你怕带着孩子来,会给我们添麻烦,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可是有真喜欢孩子,喜欢的不得了的人呢,这孩子以后在这边,你别怕她被宠上天才好。”
说着话,冲着苏蓉努了努嘴。
安静会意,往苏蓉那边推着小女孩儿说:“囡囡,阿姨哭了,你过去安慰安慰阿姨好不好?”
小女孩儿真是乖巧,立刻跑到苏蓉的面前,抱着苏蓉的大腿,仰起小脸儿,安慰她说:“阿姨,别哭了,哭鼻子不是好宝宝,囡囡就不哭。”
苏蓉蹲下身子,紧紧的把囡囡抱在怀里,可眼里的泪水,流的却更欢快了。
囡囡用她那小手儿,轻轻的替苏蓉擦着泪水说:“阿姨,囡囡亲您一下,您别哭了,以前,我妈妈哭,囡囡亲妈妈,妈妈也不哭了。”
说着,踮起脚尖儿,用她那红嘟嘟的小嘴唇,去亲苏蓉的脸。
众人全都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期待着苏蓉那一脸幸福的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囡囡那嘴唇快要亲上苏蓉的时候,苏蓉却像被蜂蛰了一样,一把推开了囡囡,惊恐的尖叫着:“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亲我的!”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看愣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蓉的反应会那么大?
小女孩儿满脸惊恐的躲到了她妈妈的身后,紧张的抱着安静的胳膊,小声的说:“妈妈,妈妈,我害怕。”
安静疑惑的看了一眼苏蓉,轻声的安慰囡囡说:“没事儿的,囡囡,囡囡不怕。”
王家有忙走过去关心的问:“蓉蓉,你怎么啦?”
这会儿的苏蓉,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她强作笑脸的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刚才腿抽了一下筋,疼的我必须要立刻站起来才行。我刚才,是不是吓到孩子了?”
王家有心里虽然疑惑,但想起了苏蓉那句话:“女人身上的病,你老爷们儿老打听干什么啊?难道非要让我仔细的讲给你们听才过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