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徐璈怎么好意思不讲价的?
所有在关注外界动态的人都知道,战火燃起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先皇丧期结束朝局落子之前,必有风云骤起。
只是哪怕有了预期,但绝大多数人还是被毫无征兆就掀起的战端惊得面容失色。
太突然了。
在岭南王宣布反了之前,不少人还想着岭南与中原腹地还隔着一个永州和水梁州作隔档。
就算是打起来了,岭南的军队也要设法先穿过这两处要地,短期内绝对突破不出去。
谁也没想到岭南王的大军会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毫无声息地穿过了定州和水梁州城防,一夜突袭了作为中原要塞的定州。
而且还被突袭成功了。
灵初也是刚刚从外界得到的消息,一开口激动得面色发红:“少主所带的兵马夜间突袭定州,在今日晨起之前顺利攻破定州城防,现已将定州攻下,在定州安营落脚。”
“右将军于定州攻破后,对距定州六百里的石岭城发起突袭,不日或将取得战果。”
“另一路不知何时潜入到安庄县的兵马已于今日卯时占据安庄县,大军顺利入驻。”
“小王爷在一个时辰前亲自点兵,现下已带着岭南十五万大军朝着定州方向赶去,外头都已经传开了,王城中的百姓正在自发庆贺首战告捷,到处都是人在说。”
岭南王隐忍多年,刀锋亮剑的一日,战火瞬间绵延至了多处。
一剑锋芒露出,其威震惊四海。
桑枝夏起初还认真听老爷子分析过岭南王可能动手的地方,尽管听了个一知半解,但还是觉得老爷子的分析很有道理。
但等迷雾散去,真正看清岭南王的剑锋所指之处,还是不由得心惊到吸了一口凉气。
突发同时奇袭多处大城要塞,还顺利摘取到了振奋人心的战果。
如此手笔……
此等不欲遮掩半点的勃然野心……
举世皆惊。
桑枝夏缓缓呼出一口气,缓缓说:“定州那边,情况如何?”
徐璈并未对外传出任何消息。
外人只知定州的确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利攻破,但战况的细节如何,就不为人知了。
灵初低声道:“打探消息的人暂时还未回话,不过想来也快了。”
“东家您放心,少主志在恒远,不会轻易涉险的,理应无碍。”
桑枝夏无声一叹,飞快地闭了闭眼说:“罢了。”
“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代我出去一趟,去小王爷那边帮我送封信。”
徐璈在外边征战一日,桑枝夏大约就会往军中送一日的物资。
只是这些东西不好直接到徐璈手里,桑枝夏也不太好探听徐璈的具体去处。
这种时候,过江遇白的明路就很有必要。
有了江遇白的帮助,她费劲心思准备的东西,也能更快更准确地送到想送的地方。
灵初不假思索地垂首应是。
桑枝夏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袖子一挽就带着点翠和画扇去了农场的试验田。
在战火绵延向更远的地方之前,她能做的或许还有很多。
灵初带着桑枝夏的亲笔密信,从王城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定州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儿了。
定州已经成为了江遇白所带大军的暂时驻扎地,作为前锋率先攻破定州的徐璈却不在此处。
江遇白得知是桑枝夏的心腹前来求见,当即摆手打断了薛先生等人的讨论,坐下说:“传进来。”
灵初走进营帐,行礼后言简意赅地说清了自己的来意,双手将密信递到薛先生的手中。
江遇白拆开一目十行地扫完信中内容,不由得轻轻笑了。
“这是你们东家的意思?”
“是。”
灵初不紧不慢地说:“东家知晓入冬后天气寒冷,忧心小王爷所属大军将士会缺御寒之物,特意让人筹集了一些越冬之物,不日即可送出,但求小王爷笑纳。”
江遇白捏着那张轻飘飘的信纸一时无言,心头翻涌而起的却是无声的感慨万千。
桑枝夏想得实在是太周到了。
他带出的将士都是在暖冬之处待惯了的,确实缺少抵御寒冬的经验。
在初期备兵之时,想到了这一点但筹备下的物资却很是有限。
凛冬将至,随着往中原腹地的逐步推进,大军对御寒之物的缺口会逐渐暴露。
桑枝夏此时想到并送来的东西,的确是最紧缺的。
江遇白鼓起腮帮子慢慢呼出一口气,转而笑道:“你们东家有心了,我怎会不领情?”
“武安。”
被叫到的人抱拳出列,江遇白垂下眼说:“自今日起,除却你之前负责的军需之物,你另担起在王城与大军所行之处的运输路线。”
“桑东家那边由你负责,凡是桑东家命人送出的东西,单独辟出一条妥当的路线,命专人送往战线,不得有半点怠慢。”
武安恭恭敬敬地下跪领命。
灵初任务达成准备起身告退,却听到江遇白说:“回去代我问候你们东家。”
“我今日会往王城中的守将传令,往后桑东家若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大可拿着我的私印去寻万方,万方任由桑东家调遣。”
灵初遵着规矩叩首应是,等出了营帐后没当日就走,反而是留心在定州城打听了一下当时的攻城状况。
江遇白得知后失声一笑:“徐璈守着不可泄密的规矩不曾往家中送过半点消息,在家的嫂夫人大约是一直悬着心的。”
薛先生感慨道:“车骑将军阵前骁勇,桑东家在后方周全慷慨,小王爷得此夫妇全力相助,何愁无大胜之日?”
说起徐璈的骁勇,一直没说话的书生也忍不住说:“车骑将军的确是用兵有策。”
在定州攻破之前,谁都知道这里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想要顺利把定州拿下,不磕个石破天惊只怕是不行。
可徐璈却创造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从战鼓响到定州城破,只三个时辰。
而己方的兵马折损被降到了最低,这完全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只不过……
书生嘴角一抽,口吻难掩微妙:“车骑将军动手惊人,一口气把定州的城墙都炸塌毁了大半。”
“攻城时倒是方便了,带兵进城直接打的巷战,咱们赶着后来,大军入驻后还要在城外搭一圈帐子派重兵为人墙把守,再想把被炸毁的城墙搭建起来也要费劲儿。”
自古攻防之战,大多数人想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冲破敌方驻守的城门。
徐璈倒好,稀里哗啦一通狠炸,直接就趁着夜深对方守军不留神之际,把人家的城墙炸了个七七八八。
江遇白想想也觉得好笑。
“这法子是出其不意,不过倒也粗暴好使。”
只是火药自古难得,掌控制作之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样的攻城办法,除了徐璈别人也很难做到。
毕竟……
徐璈可是把控着西北的一处铁矿。
江遇白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火药本来是那边研制出用于炸矿的,得来不易。
能不动声色搜集到这么多火药,还能顺利从西北转运至定州,用来炸毁城墙,还有谁有徐璈这样的底气?
别人就是想得到,也做不到。
薛先生纳罕之余,没忍住奇道:“不过咱们军中的火药数量都极为稀少,只有小王爷有调动之权。”
“车骑将军攻定州时所用的火药数量庞大,都是从何处得来的?”
江遇白不欲多说铁矿之事,引得他人对徐璈生出忌惮,含混道:“先生别忘了,他除了是我阵前的车骑将军,还是百年世家的徐家少主。”
“徐家哪怕是落魄了几年,身为徐家少主的他手中留有几张底牌,也不足为奇。”
徐家在百年前就是以军功起家。
荣耀百年,积攒下的家族底蕴深厚理所应当。
纵然是一朝落魄,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薛先生等人这么一想恍然而悟,江遇白唇角隐秘一勾,眼中掠过一抹戏谑。
等再见到徐璈,他可要好生跟他说道说道西北铁矿的事儿。
挖矿就算了,是徐璈捏在手里的东西,他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可卖出的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商量的嘛。
岭南动了兵马每日耗资巨费,小王爷的手中也没多少余粮。
大家都是好兄弟,他还穷得兜儿比脸都干净,徐璈怎么好意思不讲价的?
江遇白心头迅速盘旋过多种跟徐璈讲价还价的法子,等杯中茶水只剩个杯底时,斥候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右将军顺利攻破石岭城,按照计划将在今日带兵从石岭城出发突进至贵安县。
江遇白大笑着说了一声好,起身将一枚小旗子插在了桌上的舆图上。
从舆图上插入的小旗来看,岭南大军已呈四面包围之势逐步围拢,剑锋直指中原腹地。
而此时,距离岭南王对京都皇室宣战,刚好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