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徐璈这小子是嫁得真好啊
江遇白开口前,都不用别人谴责,自己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小王爷城墙厚的脸皮都险些没绷住,还自我洗脑似的在农场帮着收了几天稻子,滑稽地代入过长工的角色,自嘲道自己这大概也能勉强算作是以身抵债。
起码这几日的汗水都洒在地里了,他也不是大咧咧腆着脸就开的口。
多少还干活儿了呢……
可桑枝夏往他嘴里塞的惊喜简直一个又接一个的。
等接下来的几日,真的从农场中得到了数量颇为惊人的粮食,以及蜀地西北这两处的米粮,确定了不日即将送往江遇白指定的地方。
江遇白神色古怪地沉默半晌,百感交集地说:“徐璈这小子是嫁得真好啊……”
薛先生:“……”
薛先生试图提醒:“小王爷,徐都尉应当是娶的妻吧?”
徐家虽是没落了,可到底曾经是百年世家。
徐璈身为徐家的少主,这样的人物能是嫁出去的?
江遇白半酸不苦地说:“你懂什么?”
“看到我嫂夫人低价给咱们的这些粮了么?你以为真是给咱们的?”
薛先生茫然道:“桑东家如此,不是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么?”
“我哪儿来那么大的脸?”
江遇白很有自知之明地唏嘘道:“你别看嫂夫人待人温和得很,温温柔柔的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西北饥荒大乱时撑住了场面,还帮着陈年河稳定了西北的乱局,保住了陈年河和西北一众大小芝麻官的乌纱帽和脑袋,赤手空拳在西北创下了如今的地位。”
“你觉得,这样的人,是会多看重我这不足二两重的面皮?”
但凡是桑枝夏有半点不情愿,那甭管江遇白多豁得出去这张老脸,也不可能顺利成这样。
薛先生脑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猜测,小声试探:“小王爷的意思,是因为徐都尉?”
“当然是因为他。”
江遇白嗤道:“尽管谁都知道,以徐璈的能耐不可能被埋没,我也不会亏待他。”
“可一旦乱起来,凡事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说不准徐璈就会跟着咱们一起忍饥挨饿遭大罪呢?万一就有那种可能,咱们饿着无人在意,可徐璈他不一样啊……”
江遇白酸溜溜地说:“那小子且有人心疼呢。”
而且还不只是口头上的那种心疼。
桑枝夏为了尽可能避免徐璈在营中会因时局不稳而遭罪,那可当真是千方百计地在铺路。
大笔大笔的银子从各处汇聚,又分散向能大批买入粮食的地方,转手就换成数量惊人的米粮。
桑枝夏对江遇白许诺了,无论这些粮食的来路是哪儿,费了多少周折一概不言,都可以按成本价卖入江遇白的军营。
除了吃的,还有很多很多的药材。
桑枝夏对价格高昂珍贵的药材并无执念,更多偏重的是量大常见,但对各类急伤管用的。
岭南的药植园还在起步,西北的药园中的大多拿来这里派不上用场,
自家既然是产不出来,桑枝夏仗着自己财大气粗,那就去别的地方收。
据江遇白所知,桑枝夏遍布南北各处的药材铺子不下三十个。
从铺子开张的那一日起,就持续不断地在收购止血消炎镇痛可能用得上的药材。
而在徐璈确定会入营之前,这些药铺的管事都收到了同样的命令,要他们按照常规的外伤药方进行配药。
配好的药全都被包成了一包一包的,极其方便。
只要伤势对症,都无消军医多看,直接拿了药包就可以熬,极大地缩短了军中伤者等待被救治的时间。
薛先生没想到还有药材的事儿,愣了下错愕地说:“按理说军中一般不会配备这么大量的药材,桑东家她……她想得的确是周到。”
“那……那价钱呢?”
“你以为多少?”
江遇白瞥了薛先生一眼,古怪道:“一包药三文钱,差不多算是白送给我的了。”
三文钱……
这可怜兮兮的数字再一次震裂了薛先生饱受震撼的心。
前后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收来的药材,又耗费了无数人力配制成适用的药包,居然只要三文钱一袋!
这跟不要钱白送的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要不怎么会说徐璈嫁得好呢?”
江遇白戏谑道:“又怕他饿着,又担心他伤了无药。”
“偏偏军营是个最是不可特立独行的地方,徐璈如今只是个小小的都尉,总不好安排得跟别人不一样,显得他多特殊。”
“就为了这么一个人,咱们全军上下可都是受益了。”
薛先生哑然半晌,很肯定地用力点头:“如此说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
徐璈一个人,给大军带来的好处简直就是无限的!
这样的一个人,别说人家有真才实学,就是个实打实的草包,看在他夫人如此财大气粗还慷慨大方的份儿上,都应该给封个将军当当!
实实在在的财神爷和吉祥物啊!
江遇白见多了徐璈嫁得好的好处,酸了一阵儿懒懒地说:“尽管说咱们是沾了徐璈那小子的光,可便宜也不能白占。”
“记住,以后无论内库多紧张,银两多紧缺,一是不可缺军饷,二是不可缺我嫂夫人那儿的账本。”
都这样了还缺人家银子的话,显得他多不是个东西?
薛先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有人来报:“小王爷,军中出事儿了。”
江遇白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怎么?”
来传话的人似有些为难,顿了顿才说:“昨晚左将军醉酒后闯入徐都尉的营帐,对徐都尉言语上似有些羞辱,二人打了起来。”
薛先生的心里咯噔一下。
江遇白来了些精神似的,要笑不笑地说:“哦?”
“谁打赢了?”
“是……是徐都尉赢了。”
“左将军醉了酒行动不便,当晚是被徐都尉一路从营帐中拖出去的,要不是有人拦着,徐都尉大概是想把人挂在阵旗下醒酒。”
可就算是徐璈手下留情了,左诚也被一次打成了死狗。
事发后跟左诚一派的人闹着要处置徐璈,揪着他以下犯上不尊上峰的罪名不放,甚至还有人扬言要砍了徐璈的两只胳膊祭旗,也是给左诚赔礼。
而徐璈手底下的人不甘示弱,拿出了军中不可饮酒,是左诚先犯了大忌的证明,力证徐璈无错。
若非是闹大了,这事儿也传不到江遇白的耳朵里。
传话的人安静等着不敢出声。
薛先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遇白的表情,轻声道:“小王爷,军中私斗不是小事儿,只是犯在其中的二人都略显特殊,您看该如何处置?”
江遇白默了一瞬,倏而失笑道:“我处置什么?”
“啊?”
江遇白无视薛先生的错愕,淡淡地说:“徐璈的性子我知道,要不是左诚踩了不该踩的点儿,就算是死了挡在他的脚边,只怕也难得让他低头看一眼。”
“左诚闯进徐璈的地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