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阻止黄九。
毕竟十万大山首山的黄九爷,现在也是威名赫赫了。
贪狼嘴角抽了抽,没有搭理黄九。
黄九指着贪狼的头盔,评头论足的道:“我估计是狗,你瞧它那双眼睛往下斜,都不正眼看人。”
贪狼终于是忍不住,提起大刀,对我拱手道:“末将贪狼,奉命保护公子安全。”
黄九故作受到惊吓,努力的抬了一下头,蹬了蹬小短腿道:“呦,原来还真是狼。”
贪狼冷冷的扫了眼黄九,重重的哼了声,砰的一声放下大刀。
我怕黄九越说越难听,抢着拱手道:“辛苦了。”
贪狼冷冷的颔首。
我也没再理会他,朝着老者走去。
目测了一下铁链能活动的长度,我在了七步外盘膝坐下。
黄九倒挂着看了老者一眼,突然在我肩膀上坐了起来,从屁兜里掏出一壶酒,打开闻了闻,陶醉的道:“好香的酒。”
我愣了一下。
怎么觉得他早有预谋?
黄酒盖上酒葫芦,扔给老者道:“老头,给你的。”
老者的双手双脚脖子上,腰腹都被铁链锁着,能活动的范围有限。
酒葫芦飞去,他身子猛地往前倾,六根铁链瞬间被崩得笔直,吓得我急忙往后缩了缩。
老者接住酒葫芦,用嘴巴叼住塞子,一甩头咬开,仰头就一口气喝干。
抹了把嘴上的酒渍,他痛快的道:“好酒。”
黄九眯着眼睛,伸出爪子道:“有没有好处?”
我刚从惊吓中坐稳,闻言又是一个踉跄。
老者爽朗的笑道:“好有趣的黄仙。”
“不过可惜,老夫是将死之人,出门前身外之物都留给家中人了。”
黄九闻言,顿时一脸的懊悔,毫不掩饰的道:“你不早说,浪费我一壶酒……”
一壶酒下肚,老头心情很好,笑道:“不过我对黄皮子坟发生的事,倒是有所耳闻。”
黄九闻言,收敛玩世的表情,正襟危坐。
老者神情恍惚的回忆了片刻,才道:“两百六十年前,黄皮子坟还不叫黄皮子坟,而是叫黄仙府。”
“黄仙府鼎盛之时,受万妖朝拜,这种盛况,持续了很多年。”
“直到……”
黄九和我正凝神听着的时候,老者突然停了下来,喉咙一颤,嘴角就有血水溢出。
泄露天机?
我心里一惊,站了起来。
黄九也急了,忙问道:“老头,你没事吧?没事接着说。”
贪狼也被吸引,侧目看了过来。
不过他看的不是老者,而是盯着我肩膀上的黄九,冷不丁的道:“天谴之族。”
黄九身体一颤,猛地看向贪狼,大吼道:“你说什么?”
“黄哥!”我一把抱住黄九,怕他过激找贪狼玩命。
老者这时候也道:“黄仙府一族,的确是天谴之族,多的,老夫也无法说出口!”
他抬手指了指天。
天机不可泄,可泄的都不是天机。
只是天谴这种事,玄而又玄。
阴阳行当里的五襒三缺,都只能算天罚,还称不上天谴。
我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才会被天谴。
但在民间,遭天谴的人,都是十恶不赦,天怒人怨的凶恶之徒。
正因如此,黄九听贪狼说他们家是天谴之族的时候,才会突然愤怒。
黄九我被安抚下来,我才问道:“即便是天谴,当年下杀手的,总不能也是天吧?”
老者忌惮的道:“天谴之事不可说。不过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什么地方?”黄九和我同时询问。
老者道:“黑楼。”
我和黄九都不解。
贪狼道:“黑楼是猎魔人的信息中心。”
黄九和我闻言,都沉默了。
片刻后我才对黄九道:“黄哥,回去后我让战玲问问安雨桐。”
猎魔人是一个庞大严密的组织,黑楼那样的存在,必然是重地。
安雨桐是榜一强者,或许有办法帮我们问问。
至于进黑楼,眼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黄九吐出一口气,调整了情绪,从屁兜里又掏出一壶酒扔给老者。
接下来,我们都不再提黄九家的事。
我也不问老者关于许家的事,一直听他讲述生平所见。
对于黄九和我来说,犹如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长了不少见识。
他提到了神农架的大妖梅艺斯,以及那可以吸太阳精火的万年老僵。
最多的,还是关于永生。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
我起身道:“前辈,我老婆快下班了,我得回去吃饭了,明天再来看你!”
老者有些不舍。
毕竟他时日无多,想说的话还很多。
不过他也没有挽留我们。
我起身对贪狼拱手道:“辛苦了。”
贪狼不冷不热的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我和黄九这才离开。
途中,黄九跟我分开,被柔柔带去了别处。
我自己回去,半道上迷了路,好一会才摸回寝宫。
小翠还没回来。
不过侍女给我准备饭菜。
一个人吃饭,索然无味,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吃完饭,我独自出去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凌空大桥的桥头。
桥头建有牌楼,牌匾上写着:破军。
破军,七星里最强的一个。
主杀伐,其次才是贪狼和七杀。
从牌楼往后看,桥面宽广,足以通过千军万马,不似人力所为。
我刚到桥楼,一道金光落下,牌楼下出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他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非常严厉的呵问道:“这里是破军驻地,你是何人?为何在宫中随意走动?”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也不想自持身份,破坏了十万大山的规矩。
急忙回道:“我家就在宫里,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看看。”
青年厉声道:“没有山主手令,不得靠近七星桥,速速离去。”
我对他的尽忠职守很满意,行了一礼道:“我这就走。”
然而我才转身,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道:“慢着。”
闻言,我停了下来,回头发现牌楼下又多了一个人,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目光森冷的看着我问:“你说你家在宫殿里,你家中长辈是何人?”
“担任什么职务?”
额!
我愣了一下,如实的回答道:“我没有长辈,我是跟着我老婆来的!”
“至于职务……”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小翠的职务。
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拿出令牌,这样就不用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