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春”色不在季,奢横叫梅四季开,一群无所事事的人所谓的兴致,在宋平子眼里不及陪伴心爱的女子。
宋平子此诗并未孤本赞梅,却是暗香扑鼻,将心中所想,与此情此景淋漓呈现。而临走之前所言前后的“赏”自然不是一个意思,但是听到的众人却无人反驳。
这一首诗当得起赏这个字。
还顺带着将今日李泽森的非礼之举众人的附庸,也斥责明讽了一翻不说,更是对心爱的女子表露真心。
身影不单只,簇拥乐不息,
水榭绕阁楼,竟责春迟来。
客来引梅艳,温婉似故知,
点绛上云台,不敢落朱唇。
错将二月花,年复四季开,
若非南至东,恐遗一世卿。
宋平子牵着朱婉儿的手,从亭阁走出,两个身影相互依偎,前面一片梅花林,好一副人间美色,人间佳偶。只看得回过神来的女子羡慕不已,可惜郎是别人家的郎,身边不是自己。
“若非南至东,恐遗一世卿。”李泽雪反复的念了两遍,目光从宣纸上旁移,绢巾与宣纸边揉皱的角落竟然莫名的让她双眼发光,此时的她若失了机会,哪还有谁能入了她的眼,进得了她的心。
心下主意一定,素手从书案上离开,转过身,大力的推开旁边的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就追了上去。然而尽管白衣似雪,雪中梅花绣品如何高贵,身姿曼妙,终究不如前面一对人儿的美景。“宋公子!宋公子!”李泽雪不管不顾的呼唤,还是让宋平子在朱婉儿的示意下停了脚步,破了这画面的美感。
李泽雪的举动也让亭阁中的几位女子懊悔为啥不紧追出去,此时若再跟随李泽雪一般,就显得莺莺燕燕的犯花痴,有失体统了。
宋平子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酥胸在白衣红梅之下激动起伏的李泽雪,“李小姐还有何事?”。
李泽雪手抚胸口,把一双玉兔显得更加醒目,带着乞求的口吻说道:“宋公子,可否稍等,小女子也献上一首拙作,请宋公子品鉴。”
此言一出,不单是宋平子和朱婉儿诧异,身后亭阁之中的人全都傻眼了。难道今日还能有幸目睹第二首佳作出世。
“抱歉,我本无意诗词之道,刚才也是妄言,品鉴就更不敢当,我与婉儿还有事,今日就不打搅了。”然而宋平子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婉言谢绝。
李泽雪今日的表现从最初让他感觉是一个出尘女子,到后来的矫揉造作,看似清冷孤雁,实则在维护李泽森这个堂兄的时候,尽显了本色,终究那份孤傲也俗了一些。虽无大错,也并不讨喜。
宋平子不再理睬,不管身后李泽雪再如何呼唤,再度牵起朱婉儿的手缓步离开。于情于理也是给了合理的解释,言语也没有莽撞。
曾长风叹息了一声,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结束了。李泽森不过同为东临学院的学士,但李泽雪好歹未来注定会嫁进朱家,这事还是提前告知比较好。转身对众人拱手,加快脚步也跟了上去。
出了梅园,宋平子扶着朱婉儿刚上了马车,曾长风就跟着出来。
“宋公子,今日有些鲁莽了。如何对待李泽森没所谓,你可知李泽雪是何人?”曾长风对于宋平子的身份依然不看好,且如此不顾及主人家情面,在东部大陆有些唐突了。
“曾长风,你要是再用这种口气和宋郎说话,别怪我不客气。”朱婉儿刚坐定就听见曾长风对宋平子的责怪,立马就发飙了。
“婉儿,曾兄弟也是一番好意。不必介意。”
宋平子本是实话,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哪怕就是依照他宋平子的年龄和身份,这话也没什么不合适。可是,在曾长风耳朵里听来,比刚才朱婉儿的斥责更让他接受不了。一个学员跟我一个学士来论兄弟,你也配!“宋平子,你一个修真堂学院的学员,也能和东临学院的学士论兄弟,看样子是婉儿太抬举你了。”
“学士!哈哈哈......”宋平子一个轻跳上了马车,“全天下,我就是第一个学士,你也配!”
说完这话,根本不理曾长风在原地凌乱,吩咐马夫驾车离开。一块极品灵石从马车上扔了下来,落在曾长风的脚下,“这是租马车的费用。”
一辆马车就算租用一天也用不了一块灵石,更何况是极品灵石,曾长风忽然发现自己犯了很大的错,不但是得罪了朱婉儿,恐怕这宋平子身份更不简单,对于朱家自己更是没办法交待。
曾长风本是朱家世代家仆,只因打小乖巧懂事,和朱婉儿一起送到东临学院,原本是给朱婉儿陪伴,只因资质确实出众,一路修行并不落朱婉儿。在朱家更被信任,父母也因此在朱家地位提升。感恩之下,很多朱家不愿或不便出面与宗门面对之事也都会让他从学院返之时出面,在毕业后成为学士更加得朱家认可。
这也导致他虽然知道修炼者与凡俗已无多少瓜葛,却为了父母依然处处以朱家的大势为行事原则。今日之事,看似在维护,实则落了个没有识辨的结果。
宋平子所言,让他想起学士之名的出处,莫非蓝星第一个学士就是这个宋平子?曾长风很是郁闷。
有了这辆马车,也省了宋平子去租马车的麻烦,大黑狗趴在马车熟悉的后辕,鄙视的看着依然站立在梅园门口发愣的曾长风,“真是狗眼看人低。”不对,我大黑从不低看谁,应该是“人眼看人低。”
有了梅园这一幕,朱婉儿更是欣喜,谁家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情郎才气过人,更何况还是元婴强者。对于一个才华横溢勇武有力,还在修为上强过自己的有情男人,那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宋郎,此前你说不曾有过研究,勉强能知道一些常识,不至于眼瞎耳聋的话,可是骗得我好苦,让我差点失了礼数。”朱婉儿半依在宋平子的身边,嗔怪道。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没研究过。只不过修真堂学院也有类似的修炼方向,时常旁观,偶有所得罢了。”宋平子说的是实话,如果真让他凭空而写,那才真的是献丑。今日不过是恰逢其境,有人把画面感都呈现在眼前了,这样都还不能写一首出来,那才是真的不学无术了。
对宋平子而言,梅园不过只是个小插曲,他对于诗词歌赋的研究仅限于所观看到的。但凡是沉浸诗词之人,除了要博览群书之外,更是能韵律自然,并非冥思苦想。
诗词的完美在于意境,而不只是字义绕口,追求各种押韵与工整,那也是需要时间来修改的,并非真的可以随口而出。那些七步成诗醉酒千篇,是无法模仿和超越的。
“知道你谦虚,不过今日的霸气我更喜欢。”朱婉儿轻轻的将身体挤向宋平子,似要将自己融进宋平子的身体。
然而宋平子却并无朱婉儿此时的心情。东部大陆的书香气浓厚,哪怕修炼者人数不少,但读书人多,农人多,商人多。此行在东部大陆恐为人处事,要事事小心,不怕被人算计,而是太过直接,怕是很难有所收获。
宋平存让自己远行的目的,是要见识更多,不局限于南部大陆,尽管他实际上南部大陆所去的地方也并不多,但好歹修真堂学院大部分都是南部大陆的学员和老师,那么多各地而来的人能让他看到一些本质上的共性。
东部大陆的共性,今日梅园所见大约也能有一二,朱婉儿刚才的话里其实也透露出一些与众人相同的地方,只是不那么明显罢了。
而且,朱婉儿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曾长风面对朱婉儿的态度,以及惹恼了之后被斥责的忍耐都说明了至少在曾长风眼中,朱婉儿身份要高出他不少。
读书的基础无非是让人明事理,修炼的基础无非是让人明生死,像今日李氏兄妹不明事理,不知生死一瞬间的状况,就是自寻死路的一种。
在哲理当中的规范和认可一旦发生偏差,就像以前的蓝星,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前路无望。
勘破这些虚像,哪天如果看到了本质,或许才是修炼体系完善和有光明前途的一天。
这一路两人各有心思,一是愉悦,一是深思,反而少了交谈,再无任何观赏风景的心情,马车一路向东,向着东临学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