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大牢返回军营的路上,我便当面询问了秦大哥的意见。
他皱着眉头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南宫大将军还是执念太重,一心只想做他的忠臣良将。从情理上来说,我更支持你的想法。
其实我也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南宫大将军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当今圣上我没见过,更没法猜透他的想法。真命天子的心思,非我等凡人所能揣夺。
也许他就是通过打压,提醒南宫大将军切莫居功自傲。因为朝廷的剿匪大业还得靠他,别人也靠不住呀!
你见过有正在用人之时,自断臂膀的吗?
你小子是心太急了!举兵造反这么逆天的事,你是说干就敢干!
南宫大将军带着我们打跑了入侵的强敌,功勋卓著。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值得世人敬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会有不少奸佞小人想置他于死地。
但你若砸监反狱,等于彻底断绝了那小老头的后路。他是暂时安全了,按叛国逆臣的罪名也坐实了,而且永无回头之日。
我的建议是先不要急于动手,等等看,也许还有转机。而且造反这么逆天的事儿,你还没来得及和属下商量吧?能有多少人愿意抛头颅洒热血陪着你去玩命?你不得先掂量掂量?”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事儿我还真没认真想过。
我咬着牙说道:“当断则断。这就和咱们领兵打仗是一个道理,犹豫不决只会贻误战机。”
秦大哥不由的笑道:“反正我也看出来了,你们父子俩都够倔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今天真把那个小老头给气坏了。他手里要有根棍子,非打折你的腿不可!
我是担心你好心办坏事,操之过急。回去之后你先和你那帮弟兄们商量一下,看看有多少人愿意死心踏地的跟着你去冒险,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我看那个牢头耿三人还不错,你义父当下被关在大牢里,应该是相对安全的。想害他的人,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去大牢里追杀他吧?”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从这一刻开始,我就犯了一个和秦大哥一样的错误:低估了对手的阴险歹毒,只是从一个正常普通人的视角考虑问题。
回营之后的第一件事,我便是下令召集属下统领以上级别的将领,来我的中军大帐,举行紧急会议。
茫茫的黑夜中,我的中军大帐却是灯火通明。
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都曾跟着我不止一次地出生入死。我从心里就没拿他们当过外人,而且我这人不喜欢藏着掖着,所以也就顾不上保密,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慷慨激昂地陈述完已经发生的事实,开诚布公地说出了我的想法之后,我环视了众将一周,接着言辞恳切的说道:“南宫大将军不仅仅是我的义父,更是整个南宫大营的总统领总指挥。
我们打的每一次胜仗,立下的每一次战功,都离不开他老人家。
你们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他有没有虐待下属,中饱私囊你们心里是最清楚的!
如果大顺朝廷连这样的忠臣良将,都要将其迫害致死。那我们坚决不能再跟这个王八蛋朝廷混下去了!
明人不说暗话,朝廷派来的那个钦差大人是我本人亲自动手杀了的,而且我绝非一时冲动。
愿意追随我开创一片新天地,杀出一个新世界的,欢迎留下。不愿意冒险的我也绝不强求。”
我的话音未落,那位傅青山将军便圆睁着双目拍案而起,大吼道:“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我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满怀一腔热血的汉子,怎么能容忍奸恶之人骑在老子们的脖子上撒尿?!
反就反了吧,先救出南宫大将军再说。
反正我也没与当今皇帝见过面,和他本人没有任何交情,我只认南宫大将军和老大你!别人谁的面子我都不给!”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豆芽儿将军这么振臂一呼,竟然应者云集。
帐中的众将,纷纷高举右臂,没有一个退缩的。这令我大喜过望,有了他们的鼎力支持,别说是砸监反狱了,就是把天翻过来再捅个窟窿,我也信心十足!
豆芽儿大手一挥,接着说道:“老大,你都看到了吧?这些人都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压根就没有一个怂包软蛋!
攻破大牢,救出南宫大将军这区区小事,咱特战队完全不用找外人,自己就办了。你就说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吧!”
我犹豫了片刻,先拱手抱拳道:“先感谢各位好兄弟如此义薄云天,肝胆相照。我本打算今夜就开始行动的。
可是我的义父大人,那位南宫大将军自己就不同意,实在令我很难办。
秦将军也劝我不要着急动手,三思而后行。我也得先联络一下营中其他的弟兄们。
要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仅靠我们特战队的这万把号人,还是远远不够的。既然要动,我就要让整个南宫大营都动起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这样吧,你们先下去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最终听我的号令。先不要跟手下的弟兄们说那么多,临出发前再告诉他们。”
当众将都散去之后,我独独留下了豆芽儿。略带惊讶的问道:“你小子可够冲的呀,举兵造反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没能提前和你商量。你想都没想,就带头表态了,这可能会有各种后果的!”
豆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脸坏笑说道:“反正你是老大,我就认准你了。
而且跟着你好像从来没打过什么败仗。真出了事也是你兜着。
所以你放心,跟着你这个当头的,我们这些弟兄们都不用长脑子了。就算你带着我们一起跳火坑也认了!
要没什么别的事儿,我现在就回去磨刀了,有一阵子没打仗了。”
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但是一时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好冲他摆了摆手,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