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都后,吴康带着哥哥进了皇宫,找来太医为皇兄细心诊治。
刚好,通州太守刘遮丑一死的案子,也被大臣们写了奏折递上。
吴康一看皇兄这段时间是不能处理朝政大事了,便向皇后提议,由自己暂帮皇兄监国。
皇后孟述一心都在燕建帝身上,对于这种朝政决策也拿不出一个什么好的解决方案,便同意让平寇王暂时监国。
吴康上朝后看到了这篇奏折,认为国家都快被匈奴攻破,实在不应在刘遮丑之死一事上斤斤计较。
尽管死了一个朝廷命官事关重大,但他也没空搭理这种小事,只能等燕国各方面稳定后,再派出大臣调查此事。
至此,郑琪身上的担子才小了不少。
郑易绍得知朝廷对于刘遮丑之死没有派下任何大臣调查,便委托韩岳水连夜给女儿写了一封信,告诉她他们要去哪儿。
之后,郑府一家子收拾好了行李,去了一个深山老林,选择避世不出。
眼看着燕国没几座城池,即将要兵败国亡,一个老头儿的出现,瞬间就扭转了整个战局。
燕国金銮殿。
平寇王坐在他皇兄的皇位上,俯视着下面的众臣问他们谁有破敌之策:“众位大臣,如今咱们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局面,谁有破敌之策或转危为安妙计速速献上!”
“这个……”
“这……你有破敌之策吗?”
“我……唉……”
殿内站立的众臣一听平寇王这话,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耷拉着自己的头。
平寇王看到众位大臣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正要大手一挥就此宣布退朝。
一道听上去较为洪亮的老者声音在群臣之中发出:“臣有一策,只不过……此计也许会驳了陛下的面子。还望王爷下了早朝后,细问陛下再决定要不要启用此计。”
听到这声音,平寇王顿时就来了精神,反问殿内众臣一句:“哦?是谁说有一策,速速献上。”
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头儿,从殿内众臣中缓步走出:“是我!”
老头儿虽然从年龄上看有些年迈,但他却是精神矍铄,半分都没有老头儿的衰弱感,反倒有几分严肃。
这老头儿在朝廷内的地位并不低,且还位列开国二十将帅之一。
他虽然不会任何武功,但玩计谋这方面谁也没他厉害。
即便是燕建帝本人,待他也是毕恭毕敬,半分都不敢懈怠,更是被燕建帝视为左膀右臂的人物。
开国前,就是在他的计谋下,开辟了燕国九成以上的领土。
燕建帝念他年纪尚大,不宜每日过度奔波,这才没有让他每天都来上早朝。
没曾想,今日他竟不请自来了。
平寇王看到这位老头儿,连忙从皇位上起身,快步来到他的面前,扶着这位老者的手臂询问了一声。
“燕相,您不是回家养病了吗?都这种时候了,您怎么来了?”
能被称之为燕相的只有一个老头儿,正是大燕丞相燕豪!
看到燕豪来了,原本对破敌没有任何决策的殿内大臣们自当有了定心丸。
燕豪回应了平寇王自己的来意:“王爷你刚才也说过如今咱们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局面,老臣若是再龟缩在家不来上朝,那好不容易在老臣辅佐下建立的大燕,就要在老臣的眼前被匈奴和各路诸侯攻破了。老臣只是老了并没有告老还乡,趁老臣还有最后的余力依然能为大燕出谋划策解决外忧保家卫国,老臣自当奋勇当先。王爷,你可不要嫌弃老臣年老无用啊!”
平寇王将燕相扶到了皇位下的丞相位置,扶他坐好后,才一边打趣一边继续问:“燕相您这是在说什么话?本王怎会嫌弃您。不知燕相刚才说有一破敌之策是什么计,怎还会驳了我皇兄的面子?”
燕豪将自己心中的计策告诉了平寇王:“老臣的计策就是重新建立虎威军,恢复虎威将军孙虎的实权,让他去带领新的虎威军对付匈奴大军和各路诸侯。此计若成,匈奴恐怕十年都不敢入侵我大燕国土。”
众臣听到燕相这个计策都觉得很不错,如今这种濒临灭国的局势,也的确只有孙虎一人才能带领大军去对付已经投敌叛国改名换姓的林东申。
“燕相好计策!”
“是啊,咱们怎么把他给忘了?”
“对!的确是一个好计策,只有恢复孙虎的实权才能让他带领虎威军去对付林东申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咱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只希望孙将军千万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去记恨陛下才好啊,如果他不愿意重新带领虎威军去抵抗匈奴,恐怕咱们只能等国破家亡的那一天了。”
平寇王也知道如今这种局势,只有孙虎才能击败林东申。可他作为皇家子弟,稍微比他们这些大臣们知道一些内情。
为什么皇兄会削弱虎威军?
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生于帝王家,只有权势才最重要!
孙虎固然自身的实力强横,但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虎威军的最高统帅虎威将军,而且他们孙家还是林东申的亲家。
最关键的一个原因是,燕建帝因为万鸟朝拜沈骸瑶这件事,压根就不允许沈骸瑶这个被上天选中的女童活着。可孙虎偏偏收养了沈骸瑶,那燕建帝的内心能高兴才怪呢!
如今,因为一个沈骸瑶,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不仅仅是她的父母因保护她,导致一死一残,也彻底改变了她未婚夫孙枫和公公婆婆一家的往后余生。
如果,真的采用燕相的计策,要让孙虎重新掌握虎威军的实权,岂不是就在打脸燕建帝的决策?
平寇王确实一时也犯了难,怪不得燕相说此计会驳了陛下的面子。
真的听完这一计策,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给皇兄说。
若是皇兄执意不给孙虎实权,大燕就真完犊子了。
若是皇兄给了孙虎实权,他因皇兄曾削弱过他的兵力,反过来带领虎威军破了大燕,也是一桩麻烦事。
燕相见平寇王一副迟迟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似乎察觉出了他心中纠结之处。
燕相没有当着众臣的面,去点出王爷拿不定主意的背后真相是什么,反而凑在他耳边轻声问询:“王爷,看你如此拿不定主意。请容老臣猜测一下,你……是否担心虎威军会被孙将军反向利用?”
平寇王震惊于燕相的机智,犹豫了三秒才点了点头。
燕相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哈哈大笑了好几秒。
然后,用手掌拍了拍平寇王的右肩说:“王爷,过虑了!孙将军没那么小心眼儿呢,他只在乎他的家人和国家,对这种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若是你不信,老臣愿以性命为他担保!”
平寇王听到燕相以自己的性命为孙虎做担保,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去捂燕相的嘴。
“燕相,慎言啊……”
燕相一个躲闪,就避开了他的手:“王爷,你不用这样。老臣既然敢为他担保,自然相信孙将军不是那种会记恨君王的人。他对陛下与大燕的忠心,日月可鉴!”
既然,燕相都这么说了,平寇王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只好同意了燕相的计策。
“好,连燕相您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暂且信孙将军一次。众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没等众臣继续上奏,平寇王就宣布了退朝:“好,退朝!来人,送燕相回家!”
对太监吩咐完要送燕相回家的话,平寇王转身就去见皇兄了。平寇王一五一十地将今天早朝时燕相献出的这个计策告知了皇兄,燕建帝听到燕相来早朝,献计恢复孙虎的实权,也露出了与平寇王听到这个计策时的震惊表情。
燕建帝在床上看着平寇王的五官,一边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一边皱眉问他。
“燕相居然这么看重孙虎?”
平寇王点了点头,以此来回应燕建帝:“是啊,而且他还以自身的性命为孙将军担保,确定他不会记恨皇兄之前削弱他兵力的举动。皇兄,你意下如何?是否要按燕相此计去做?”
燕建帝连续叹了三声气,对平寇王口头宣旨:“唉,罢了罢了罢了,随孙虎去吧!于合何在?让他去虎威将军府,传朕的旨意,命孙虎三日内重新建立起一支新的虎威军,一年之内夺回奋州荆州与渝州。若有可能的话,让他带领虎威军全军顺便连燕云十六州也给朕拿回来,就当他功过相抵了!!!沈骸瑶那小妞儿还需密切注意,让鸩羽杀手组织的盗圣项影植,加快暗杀她的进度。她一日不死,朕就一日不安!”
“臣弟领旨!于将军他还在府内修养,臣弟这就去拟旨,拟完之后让他带着去虎威将军府。”平寇王略微对燕建帝做出一个抱拳的姿势,便去找于合了。
于合带着圣旨,大摇大摆地去了虎威将军府,结果却被沐兰陵给拦住了。
“圣旨到!!!虎威将军请出门接旨!!!”
沐兰陵看于合就和看傻子似的,故意掏了掏耳朵,弹掉小指上的耳屎,一脸慵懒地对他说。
“喂!你别嚷嚷了,我姐夫不在府内。你是谁,怎么皇上派你来送圣旨?”
以往送圣旨的都是太监,忽然来了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来送圣旨,不免引起了沐兰陵的怀疑。
于合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我乃禁卫军护军将军于合,你又是谁?”
万万没想到,于合眼前的这位将军的地位会比自己更高。
沐兰陵作为开国二十将帅之一,地位和燕豪孙虎吴康他们十八位是一样的。而且,他只拜燕建帝一个人,其他的将领无论身居何职,那都得拜他。
沐兰陵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啊?扫雷先锋官,沐兰陵。听说过吗?小子!”
于合一听沐兰陵的名字,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急忙带着身后的十几位小太监对沐兰陵行跪拜礼仪。
“哦,原来您就是沐将军。末将不知是您,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沐兰陵没有那么小家子气,非得和一个禁卫军虎威将军多做计较。
他朝着于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说:“不知者无罪,起来吧。找我姐夫到底有什么事?”
于合起身后,毕恭毕敬地对沐兰陵说:“皇上派我来宣读圣旨,自今日起恢复孙将军在虎威军的官职,并令他必须在三日内重新建立起一支新的虎威军。务必要在一年内夺回被匈奴攻陷的奋州荆州与渝州,并且要带领虎威军将燕云十六州攻陷,权当他功过相抵。”
从于合口中得知皇上恢复了姐夫掌管虎威军的实权,沐兰陵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才打发了于合。
“于将军,我姐夫外出打猎了,明天才能回来。你若是不嫌弃就在府内住下,等我姐夫回来,再让他接旨;你若是还有急事要去办,那就先将圣旨放于我这儿。待我姐夫回来,我亲自将圣旨交给他。”
于合当然不可能带着这么多小太监一起在虎威将军府住下,便只能将圣旨双手奉给沐兰陵。
“好吧,沐将军,还请您代为接旨。”
沐兰陵单膝跪地,以双手擎起的姿势接了圣旨:“臣领旨!”
随后,沐兰陵从地面起身,于合就带着这群人与沐兰陵告辞了。
待他们走后,沐兰陵招来左右将圣旨好好收了起来,并用自己的灵宠雷鸟给远在血狼山的孙虎送去了一道简讯。
让他尽快回来统领虎威军大局,接旨出城迎战匈奴。
在等待孙虎回归的这段时间,沐兰陵也没闲着,他让自己的手下帮姐夫先招兵买马,尽量在三天之内招够几千人,而他本人还在虎威将军府门口制衡盗圣项影植。
要说这家伙,也真是够有耐心的哎,都六年过去了,居然还对杀死沈骸瑶一个女童的命,保持着贼心不死的状态。
没办法,这可是皇上要的暗杀目标,项影植不得不认真对待。什么时候沈骸瑶能走出虎威将军府的大门,他就什么时候刺杀她!
六年过去了,沈骸瑶也的确长大了。
只不过,她早就被沐兰陵暗中接回了自己的家。
现如今,由自己的妻子平阳郡主亲自照料,对外只说是自己的女儿,和沐兰陵亲生儿子沐春风一起成长。
沈骸瑶和沐春风由于只相差一岁,看上去差距并不是很大。可两个小孩相处久了后,难免就会产生一种懵懂的特殊感觉。
沐春风慢慢喜欢上了这个长相精致的“小姐姐”,但沈骸瑶却只拿沐春风当弟弟。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也知道项影植就是杀害自己母亲的杀人凶手,但她小小年纪就在心里埋起了自己的仇恨,暗中积蓄力量。只等自己变强后,亲手为母亲报仇雪恨。
在平阳郡主的悉心教导下,沈骸瑶学会了女红,开始慢慢接触针线活儿。
她的刺绣在几个月的时间内飞速成长,不仅会刺花,还会绣小鸟了。
平阳郡主看到小瑶儿进步飞快,只当她是热爱这些刺绣。殊不知,沈骸瑶之所以进步飞快,一切都是在为复仇做准备。即便,她的身边不缺父爱和母爱,也知道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并不属于自己。
夜深后,沈骸瑶和沐春风一起躺在平阳郡主身边。
沈骸瑶竟然梦到了她的娘亲和爹爹,还说出了梦话:“娘,我好想你……爹,你现在在哪儿?”
平阳郡主以为她是在喊自己,就起身拍打着沈骸瑶哄她入睡:“瑶儿?娘在这儿,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娘亲会一直在你身边。”
没一会儿,平阳郡主才意识到沈骸瑶可能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刚才做噩梦所喊的“娘”并不是自己。而沈骸瑶之所以会喊自己“娘”,可能也是小小年纪就理解了他们的良苦用心,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失去父爱和母爱。
想到这里,平阳郡主将沈骸瑶抱得紧了些。看着两个孩子在身边呼呼大睡,她内心的柔软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