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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篝火晚会

长平长平 楚秦鹤 3441 2024-02-28 12:53

  郑安平听了管仲明的话,感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想不到小小华阳城下四家车行,平时见了谁都低三下四,竟然是这般背景。他又忽然想到唐叔,那个一身穷酸像个苦力一样的人,不也是开车行的吗?甚至荥阳城中,也有无数的车行。

  他问管仲明道:“奈何车行必得巨贾豪杰而后可?”

  管仲明道:“时天下纷乱,豪杰并起。财货千里而求利,非巨贾其孰为?非豪杰其孰能?”

  郑安平问道:“如先生者,能领车行否?”

  管仲明道:“微庶但营店铺,难知车行之事!前所言者,皆道听途说,非可为凭。”

  郑安平道:“先生之东,其有车行乎?”

  管仲明道:“敝东营业,遍于天下,想必与车行有涉。至于业车行与否,实不知也。”

  郑安平道:“荥阳唐叔,行形猥琐,似非巨富,然亦业车行,何也?”

  管仲明道:“荥阳,故郑京城,天下之都会也,与陈陶并称。今虽属韩,而力难及;四方诸侯乃至豪杰并起,各立门户。荥阳城中,车行无数,皆各方有力者所营也。唐叔则不然,不依于商,专业车行,名盛一方;业输运十年,曾未失手,堪为神奇。然其行不出荥阳,径不过三百,亦为一奇。人皆传言,其为一方豪杰,故不得出其地也。非如巨贾,求财四方。”

  郑安平道:“先生亦颇知荥阳唐叔乎?”

  管仲明道:“荥阳,洛阳之门户也。洛阳与荥阳,正一而二,二而一,难可分也。洛阳业商,非经荥阳则难能也。故颇知荥阳之状。”

  在郑安平的追问下,管仲明把他知道的荥阳的势力分布,其间合纵连横之势,一一详言。不过所言皆为郑安平所不知,只得强记下来,并不理解。大体说来,各国势力均插手荥阳,建立了自己的地盘;各大商家也都在荥阳有自己的业务。商家与诸侯或合作,或斗争,形成了几大集团(具体的郑安平也搞不清),在这些大势力发展的缝隙间,也有中小商业发展的余地。管仲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自己在管邑还算混得好的,但自己的东家在荥阳根本没有分号,凡所需一切,都由洛阳各分号自己到荥阳办理这也造成管仲明对荥阳的表面情况十分熟悉。

  篝火的火焰开始暗淡下去。曹包过来请示,现在就过桥烧荒?郑安平点头同意。于是五人加上五旺和五儿,各从就近的火堆里找了一根烧得比较旺的树枝,举着过了桥,曹包还大声招呼着那些独立火堆边的小孩,一齐过河烧个大的。可能是事先做了工作,那些火堆旁十几个半大的小孩,也从火堆中捡了树枝,跟在五人后面。

  曹包试了风向,引人来到西北面上风口,大致在一片荒草的中央,招呼着大家分散站立,把火种扔在草丛中。十多个火种渐渐点燃了荒草。曹包招呼着用点燃的火种继续向上风处前进,又点燃一片。如此一块块前进,火势越来越大,直到废城以东的整个区域被完全点燃。五旺和五儿和那帮孩子好像已经打成一片,十分主动照顾他们,清点着人数,确保没有人被拉下;而那些孩子也很服他们管。

  在熊熊的火焰中,曹包等人领着孩子们,穿越了废城,从另一处桥过了河,重新回到火堆旁。

  孩子们过桥以后,他们的母亲焦急地候在河边,不时叫骂着自己不听话的孩子,或者说着“玩够了,该回来了”,一直到火焰完全淹没了众人的身影。今见众人从另一座桥上回来,都一拥而上,各自领回自己孩子,有些还照头打了几下。

  由于几片草地先后点燃,火势相当猛烈,火焰腾起多高,一些火星竟然落进废城里,点燃了城里的几片草场。这下曹包吓得脸色都变了:城里要是烧起来,那堆巨大木柱可就要遭殃了。曹包一声尖叫,跑过河去,众人也赶紧冲了回去,仔细一看,好在城内地方广大,木材都放在城南的地基上,而火势主要限于城北,只烧了东北角的一小块地方,并未蔓延,这才放下心来。但还不敢走,直到城外的火焰完全熄灭,才敢离开。这时月亮已经过了中天,火堆边已经有人离开,人不那么密集了。

  留在火堆边的多数是青壮年男女,没有了长辈们投注的眼神,他们也显得更有活力。到这个点还不困的孩子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他们不分家族,聚在一个火堆旁,五旺鼓动他们明天和自己一起去捡石头,但五儿嘲笑他,说他只懂得干农活,一点也不会玩,他让孩子们和自己玩相扑。虽然有孩子对此很感兴趣,但是由于五儿到底比他们岁数都大,而且明显个高体壮,因此都不敢上,反而怂恿着五旺上去,和五儿较量一番。

  五旺是个矮敦的体型,从来不知道相扑为何物。五儿眉飞色舞地解释,五旺才明白,原来相扑就是摔跤打架。原想着打架谁不会,就上了手,不想连五儿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撂了两个跟头;气急了,挥着拳头上去打,被五儿东一转,西一转,又是两个跟头;只能气鼓鼓地回到火堆边坐下。郑安平看到这一边发生的相扑,问粟兄道:“汝所教者?”

  粟兄道:“吾安能为此,盖乡里所学矣。”

  郑安平道:“汝乡有为此者?”

  粟兄道:“乡里旧俗,乡饮之际,少年相扑为戏,冠者得赐衣食等物。故多能为。”

  犬兄笑道:“粟兄幼时,必能为之!”

  粟兄道:“吾幼时力强,多以力胜;非如此子,能以巧胜也。”

  小四道:“粟兄复此子,欲以力田乎,欲以为武耶?”

  粟兄道:“此吾幼弟,不得不顾。或得其意,能得生计。”

  小四道:“吾观粟兄,虽云复臣力田。但得其田,恐如弟一般抛荒无着矣。”

  郑安平道:“四兄亦不愿力田乎?”

  小四道:“吾等五人,实愿力田者,或但郑兄一人矣。曹先生,必无其志;犬兄,半心半意;粟兄与吾,实无其志。吾等四百亩,尽归于郑兄,田亩所获,其余诸兄,吾不敢言,吾则一粟不敢取,亦尽归于兄。吾但耕吾份田,得其衣食可也。”

  郑安平道:“若其耕也,奈何取不足之份田,而不取百亩之田乎?”

  小四道:“吾之份田,熟田也;但除草浇水浇粪,尽足用矣。管邑之田,生田也,早晚多少事宜,乃得其获!”

  犬兄道:“吾之份田,已托他人。吾将耕于管亩。”

  粟兄道:“吾弟虽无意农亩,然终无所废;一应农计,粗粗知之。吾亦相机助之,百亩之地,不足耕也。”

  小四道:“诸兄既皆愿力耕,弟亦不敢后。若得百亩,丰歉亦当获之。”

  郑安平道:“吾等之份田,足其衣食也。不可废之。管邑之田,裕其用也。吾等五人,孤身至于管邑,一应所需,皆仰于人。若不足用,焉得立威!是故必富而足用也。”

  小四忽然道:“吾等议论不已,曹先生何不发一言?”

  曹包道:“管令之计,乃与君上不谋而合,吾心暗敬重,不敢复言也。君上亦言,其所耕者,一粟不入大梁,尽归于管。”

  小四道:“曹先生宁勿取百亩而耕乎!”

  曹包道:“臣乃布衣,不入社籍,非如诸公,身居贵位,能得其亩。虽欲耕之,奈无籍何!”

  小四撇撇嘴,对曹包的托辞表示不屑,但由于也是事实,不好多说什么。

  郑安平心中暗想,大凡出来闯江湖的,大约对耕田都不怎么上心吧。像自己这样出来当了十年武卒,还热心于耕种的,只能算是个异类了。

  他见曹包向着他说话,便想着也为曹包表表功,问道:“先生所营车行之事,奈何?”

  曹包道:“臣往荥阳,见过唐叔,唐叔一听即允。惟新设车行,非一家所办,容宽限十日,十日之后,便约同侪共至议之。少不得再扰管令一饭!”

  郑安平道:“何足道之,理所应当。四兄主驿站,曹先生主车行,粟兄主缉盗,犬兄与吾主力田。吾五人各有主司,危难时相济相助,必得管邑之治,且庶,且富!”

  曹包道:“谨奉命!”

  郑安平道:“吾等皆武人,不擅文采。上下文书之时,尚劳先生亲为。”

  曹包道:“谨奉教!”

  郑安平道:“十日之后,与唐叔等议定,先生可亲往大梁,以吾等所议,报于君上,以求其教!”

  曹包道:“上计之事,非比寻常,愿管令亲往!”

  郑安平道:“非吾不敢任事,然不及先生思虑精纯,恐有不周,难遂君意。”

  曹包见郑安平说得诚恳,便道:“敬喏!”

  篝火渐渐暗淡下去,青壮年们也都收拾起餐具,呼唤着自己家的孩子,准备回去睡觉了。管仲明招呼自己的族人,打了水,将火堆一一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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