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泽是微服前来的。
沐水山庄的请帖自然是要送给太子殿下的,但来不来,便是少傅也不知情。
夏云泽的到来,还真是意外。
欧阳少傅带着儿子和一众来客亲自到门口迎接。
夏云泽出了马车,先向欧阳少傅行了晚辈之礼,欧阳少傅回了半礼,然后才是少傅对太子殿下行君臣之礼。
夏云泽少不得亲自扶起少傅大人,又与其他大臣点头,待看到林立,亲热地叫了声勉之。
早朝上,夏云泽就毫不掩饰对林立的提携,私下里,也不避讳对林立的亲热,在一众一品二品和侯爷眼里,林立这个六品官的地位,突飞猛涨。
林立适应了。
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上前施礼道:“殿下,师父这里正有好玩的东西。”
夏云泽闻言道:“什么好玩的?”
少傅笑道:“犬子琢磨出来的玩意,老夫瞧着有趣,今个就请大家一起来玩玩。”
却是少傅一家人商议过了,不将林立与麻将联系到一起,以防日后落人话柄。
吃喝玩乐的东西落在欧阳若言的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一行人说笑地进了室内,看了麻将牌,听了规则,果然简单,试玩了两把,也很有趣。
不过夏云泽只玩了一圈就起身,少傅会意,要林立领着夏云泽入偏殿休息。
进了偏殿,屏退下人,林立道:“殿下怎么也来了?”
夏云泽坐下喝口茶道:“王公大臣都可以休闲,到孤这里就不能散心了?”
林立笑道:“殿下这么说,臣可就不敢接话了。”
夏云泽放下茶盏道:“昨日孤将你的折子递给了户部,又点着户部直接呈送到父皇那里。
父皇看了折子,和孤细细地谈了半日,父皇对你也很是欣赏。
勉之,孤为了你在朝廷立足,可是绞尽脑汁了。”
林立立刻站起来,长揖到地:“多谢殿下。”
“免了。”夏云泽摆手,“孤恨不得你明日就离京。可又不愿意耽误了你的前程。”
林立听到夏云泽这话,惊讶了下:“臣为殿下做事就是为自己的前程做事,殿下何出此言?”
想想又道:“臣离京,是得工部出具文书的吧。”
林立刚刚当上官,很多程序都搞不懂。
夏云泽哼笑了声:“总得父皇赏下的牌匾挂上,你才走得了的。”
林立眨眨眼睛:“那,也没有几天的,殿下,其实也可以让人先选了场地之后先建着的。”
夏云泽摇摇头:“别人插手我不放心,宁可晚点,钢铁厂只能你管辖着,我才安心。”
被太子器重的感觉还是很好的,换个人可能会觉得这信任会如山一般沉重,要感激流涕。
林立却将钢铁厂的建设和生产早划在自己的任务中了,因此也坦然。
想想道:“那臣准备着,圣上的赏赐一落实,殿下就让工部这边出文书,臣就立刻离京。”
林立也着急钢铁厂的事情,早一点落实下了,早一些时间投产,他说不定在秀娘生产的时候还能赶回来。
夏云泽微微点头:“如此,就辛苦勉之了。”
林立笑道:“是臣分内该做的事情,谈不上辛苦。”
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只是,臣给风府安排了活,风府怕是没有时间跟着臣一起了?”
夏云泽眉头挑起:“不是,我说,你究竟要做多大的生意?”
夏云泽一着急,孤的自称都忘记了。
林立被问住了,迟疑下道:“臣也不是单想着赚银子,不过总归是银子越多才越好做事情的。
殿下,京城的花销也太大了,动辄就五六百两的银子,单凭俸禄,哪里能活得起。”
这话夏云泽认同,他哼了声:“所以,京城这些王公大臣们才会在外敌入侵的时候选择明哲保身。
就因为他们的产业都在京城里,都在内地风府你得带着,你那纺织厂和织布厂,难不曾比孤的钢铁厂还重要了?”
这可不好说哪个重要。
林立心里这么想,口里可不敢说出来,想起他手里能用的人,委实找不到替代的了。
“织布纺纱的都是女人,你让风府管着一群女人像什么样子。”夏云泽瞧着林立为难的样子,点着他。
林立心说,我哪里还能找到哪个女人管着纺织厂去?
就董依云那么一个合适的,又心术不正,昨晚上才将人从天堂打到地狱里去,难不曾再委以重任感化她?
董依云可感化不出来,他也不想冒那个险。
秀娘也行,但秀娘有身孕呢,也不能累着。
再说秀娘要总理账目的得广招人才了。
“殿下给我点时间安排。”
夏云泽点点头,瞧着林立忽然就笑了,“勉之,孤竟然还不知道你惧内。”
林立怔了下,笑了:“这就传到殿下耳朵里了?”
“岂止是我?你以为风月楼是什么地方?用不到明天,整个京城就都能传开了。”夏云泽打趣道,“你可是京城官员里,第一次自称惧内的。”
林立也跟着打趣自己:“臣的银子花得好冤啊。”
夏云泽也被逗笑了,“你还缺银子?父皇不是刚赏了你一千两的黄金?”
“可那是黄金,又是御赐之物,哪能轻易动用,得供着的。”林立道,“臣不缺银子,但这么花就舍不得了。”
也是,夏云泽点点头,正要开口,外边有近侍进来禀报,说欧阳若瑾前来。
欧阳若瑾是听了后院的传话来找林立的林立与太子呆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了。
“殿下。”欧阳若瑾先给夏云泽施礼,才道,“宴会就要开始了,请殿下移步。”
林立很是奇怪道:“大家舍得?”
麻将的吸引力这么弱?宴会这么早就开始了?
欧阳若瑾笑道:“宴会早点正好,之后大家才可以尽兴。”
夏云泽乜斜了林立一眼道:“玩物丧志,勉之。”
林立还未说话,欧阳若瑾笑了:“殿下放心,我小师弟对麻将的兴趣,都不如对围棋的兴趣浓厚。”
林立也摊摊手:“臣对围棋,也就只知道棋子如何落下而已。”
三人出门,欧阳若瑾退后半步,拽拽林立的袖子,林立会意,也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