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枫深思熟虑,但他实际上并不了解林立。
林立在莫子枫面前更多展示的是学识上的才华,如数学工业建设。
但是在夏云泽面前,林立几乎毫无保留,所以,更了解林立的是夏云泽。
夏云泽微笑了下,向莫子枫摇摇头:“子枫,你还是不了解忠义侯,忠义侯的才智,可不仅仅在发明创造上。
他的宏图远略,要比展现出来的还要长远。”
莫子枫露出诧异的神色。
夏云泽道:“朕一直在等着机会,等着彻底让北地威胁解除的机会。这些年来,朕只在忠义侯的身上看到了和朕一样的想法,甚至比朕渴望的还要远大。
子枫,兵部你现在也熟悉了,如果朕现在往北匈奴发兵,兵部能出多少兵将,多少铠甲武器。”
莫子枫道:“兵部现有登记在册的士兵三十八万人,其中十二万为西部尉迟荣将军掌管,八万为陛下留在北地边关,后增加七万,在北地边关西侧做布防。
京城禁卫军三万,北大营护卫二万,其余六万分散各地。
不在册上,不享受军饷的私兵护卫,估算大概有十余万人,因为不用兵部发军饷提供粮草,兵部对这些私兵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兵力,兵部能调动的,也只有北地边关西侧的七万人,加分散各地的六万余人和私兵护卫十余万人。
武器库存鱼鳞刀三万五千余把,弓箭五万套,铠甲二万……”
莫子枫说到这停顿了下。兵部现今能调动得了的只有十三万兵力,真是很讽刺的。
御书房沉默了会,夏云泽微微一笑道:“你还少说了些,忠义侯手里的私兵,你没算上。”
莫子枫迟疑着道:“伊关城外兵营里那五六千人,都是水库上上工的,来年水库还要修建,钢铁厂是重地,都少不了护卫。”
夏云泽道:“今年新建了三个钢铁厂,最北边的距离边关只有二日路程,忠义侯手下最器重的工匠,亲自过去指挥了半个月。
其它两个钢铁厂都已经命名,马上就要开始生产,唯有北边那个一直没有命名,也没有准备生产,只不断存储各类矿石。
忠义侯的镖局,已经在全大夏每一个县城都有门面,往来行镖分为两类,一类是马车,一类是快马。
快马的马队,一次可以出动五十匹双马马车,可同时有十队以上出镖,且每到一个大的县城,都可以换人换马不换车。
运送急件,速度与驿站的不相上下。
据说只要打着“崔”家旗号的镖旗,便会畅通无阻。
镖局里所有的镖师,都是朕之前的护卫亲自选拔训练的,这一部分平时是镖师,战时,可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了。”
夏云泽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亲自打开一个长条的盒子,拿出一把黑黝黝的步枪来。
“这个步枪,是十天前忠义侯送过来的,是最新生产出来的,最远射程可达八百米三百余步,一个弹匣有三十枚子弹。
子枫,伊关城外的五六千人,若是都配备上这样的步枪,战斗力能到达什么程度,你知道吗?”
莫子枫震惊着看着夏云泽手里的步枪。
他知道林立在生产步枪,也知道步枪的威力要大过弩箭,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步枪会有这么远的射程,会可以连发三十枚子弹。
更没有想到这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林立在伊关就做出如此成就来。
难怪他去伊关,别说步枪,就是钢铁厂的大门都没有见到。
夏云泽爱惜地抚摸了下步枪,可惜了,他收到了步枪,却没有机会射击。
“所有人,都不知道忠义侯在钢铁厂里到底在生产什么。因为从忠义侯接管了伊关钢铁厂之后,就没有动用过国库的一两银子。
所有的开支,包括铁矿石,库存用完之后,也是走的忠义侯的私库。”
夏云泽将步枪轻轻放在盒子内,再打开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摞账本。
“这是钢铁厂的账目,每个月忠义侯都会送来一本。”夏云泽随手拿出最上边的一本,“这个是随着步枪十天前送来的,不是向朕要银子。”
莫子枫惊讶得差一点失去了礼仪。
“钢铁厂,户部,国库没有拨过去一两银子?”简直不敢相信,莫子枫吃惊的嗓子都有些干哑了。
“最初是从朕的私库拨银子,朕得感谢忠义侯献给朕的白糖和豆腐配方。”夏云泽放下账本,合上两个箱子,回到座位上。
“子枫,整个大夏,包括朕都做不到,会拿出自己几乎全部的银子,用在为朕生产步枪大炮蒸汽机车和用在朕的百姓身上。
连朕都做不到。
能做到这般的人,若不是至情至善之人,就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但忠义侯两者都不是。
他将自己的私心坦荡地展现在朕的面前,他做的,本该是一个帝王要做的事情。”
最后一句,夏云泽放轻了声音,但莫子枫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忠义侯用银子铺路,以坦诚为饵,去做朕想要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无数个午夜梦回,朕都在质问自己,要不要留下这个人,留下这个可能的隐患。
放任其为所欲为的后果,是大夏强盛的同时,忠义侯功高盖主。
但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不论是对朕还是对大夏都是极大的损失。
朕从不怕阴谋,任何阴谋在朕的面前,都将是魑魅魍魉,被朕粉碎。
但忠义侯摆在朕的面前,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他用他的一切,家产生命能力,在向朕证明,他会让朕前无古人,让大夏重振始皇之威风。
这个诱惑,子枫,你说朕如何能拒绝。”
夏云泽看向莫子枫:“忠义侯展现给朕的,除了坦诚就是忠心,朕无法因为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来怀疑忠义侯其人。”
莫子枫震惊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竟然不知道区区两年多的时间里,林立就布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他的心里激灵了下,原来林立在他面前展现的,只是他小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