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停下脚步,看着前面。
赵二郎和赵四娘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傅庭涵在下人的带领下往大房去,不由撇了撇嘴,“又来了。”
赵大娘觉得额头有点儿疼,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头。
当时离得远,她听不见俩人说话,甚至没来得及多看,只是觉得他们相谈甚欢,还没等她更靠近一些听,石头就砸过来了。
她此时看见傅庭涵还有那种脑袋炸裂的感觉,“这几天傅大郎君都上门吗?”
“可不是吗,日日都来,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们定亲了一样,”赵二郎揪住一朵花扯起来,不太高兴的道:“伯祖父也是偏心,这段时日只让三娘和二郎近前侍疾,我们二房的人过去,才到正院门口就被打发出来了。”
赵大娘垂下眼眸道:“他们才是亲祖孙,偏心不是正常的吗?”
“可现在阿爹才是世子啊,相当于是父亲继承了伯祖父衣钵,伯祖父现在不让父亲近前侍疾,也不见我们,传出去,外头的人还不知要怎么编排我们呢。”赵二娘很不高兴的道:“倒显得他们大房姐弟殷勤了起来,日日过去侍疾,连大房女婿都每日上门来尽孝,好似我们二房不孝顺伯祖父一样。”
“谁不知道那傅大郎来了便去大房的花园子,根本不去正院看伯祖父,谁知道他们在花园子里做什么?”
赵四娘小声道:“二姐,这样的话传出去对我们也不好的。”
“谁会传出去?我不就与你们二人说而已吗,要是传出去,必定是你们传的。”
赵大娘和赵四娘:……
虽然赵长舆不会见她们,但她们还是得每日去正院里问一遍,被打发后才回二房。
每日这样被拒之门外,便是三个小姑娘也有了脾气。
赵含章一身胡服的从马上跳下来,西角门打开,门房立即接了她的马,候在门里的听荷立即迎上去,“傅大郎君已经来了,正在花园里喝茶,二娘子见您今日迟迟不回,便让二郎过去陪客。”
赵含章一边往清怡阁走,一边问,“今日府上有什么事吗?”
“今日门上又来了一位使君,还带了太医来,看过郎主后便离开了。”
“前后待了多长时间?”
“两刻钟左右,成伯亲自把人送到门外,人才送走没多久,二房的老太爷便从外面回来,还去正院里见了郎主,也只待了两刻钟而已。”
赵含章点了点头,回到清怡阁,院中的丫鬟仆妇已经准备好衣裳,她进内室换衣服,不一会儿胡服窄袖便换成了宽袖裙袍。
听荷见她拎起裙子就往外走,连忙追在后面道:“三娘,你发髻还没换呢。”
“不必换了,就这样吧。”
听荷追在后面,“这样岂不失礼?”
“傅大郎君不会在意的。”
赵含章大步走到花园,就见赵二郎正盘腿坐在次席上满头大汗的盯着棋盘,看见赵含章过来,他立即捏了白色的棋子跳起来,鞋子也不穿,穿着袜子就朝她这边跑,“阿姐,阿姐,你快来看,我会下棋了。”
赵含章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五子棋啊?”
傅庭涵放下手中的黑子笑道:“这个简单好上手,二郎也有兴趣,拿来开智最好了。”
赵含章一想也是,在傅庭涵的边上坐下,冲赵二郎招手,“过来,我试试你的水平。”
赵二郎兴奋的上前,也不管棋盘上快要连成五子的黑子,直接把棋子都收了,然后抢过傅庭涵手上的那颗一并塞给赵含章,“阿姐,给你。”
他抱着自己的棋盒,抓了一颗棋子,眼睛发亮的看着赵含章,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爪子,“我,我先下?”
赵含章大方的道:“你先下吧。”
赵二郎就啪嗒一声快速的把棋子落在棋盘正中心。
赵含章笑着落下一颗黑子,赵二郎也不假思索的放下他的第二颗棋子……
不一会儿,赵含章便闲适的随手落下棋子,随口和赵二郎道:“我赢了,捡棋子吧。”
由着赵二郎去捡棋子,赵含章问傅庭涵,“你父母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傅庭涵道:“傅……祖父让我和你道谢,多谢你祖父派人去长安接人。”
赵含章道:“姻亲嘛,互帮互助正常的。”
傅庭涵不由去看她的脸,“你……接受得真好,也很快。”
赵含章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我们是合作关系,又那什么,自然要孝顺父母长辈,是吧?”
赵二郎捡完了棋子,拉了一下赵含章的袖子,“阿姐,好了。”
赵含章便随手落下一颗棋子。
傅庭涵低声问:“要是结果就是万一呢?”
赵含章用棋子堵住赵二郎的去路,坦然道:“我已经做好万一的心理准备了。”
傅庭涵面色怪异的道:“可那时我们已经结亲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含章落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傅庭涵,“你放心,到时候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会和你离婚,哦,和离的,我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不会被世俗裹挟,这一点你完全放心。”
傅庭涵皱眉,“也就是说,你将来也会喜欢上别人?”
他抿了抿嘴,“在已经和我结亲的情况下。”
赵含章摸摸下巴道:“对于爱情我还是很渴望的,这个时代也不乏优秀人才,但我和他们之间毕竟隔了几百条代沟,在共同生活这个话题上,我们恐怕很难有共同语言。”
傅庭涵就悄悄松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我觉得我也是。”
赵含章便跟他碰了一杯,“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一直合作,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傅庭涵冲她笑了笑,看了一眼棋盘后道:“你又赢了。”
赵含章便收了棋子,对兴致不减的赵二郎道:“让你姐夫陪你玩两局?我有些累了。”
正喝茶的傅庭涵一下被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喷了对面的赵二郎一衣襟。
赵二郎正玩得兴起,一点儿不嫌弃傅庭涵的口水,随便一抹就道:“好,姐夫陪我下,我还要再战三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