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一个闪身避开了,赌气道:“不吃就不吃,整日在下地,连口肉沫都吃不上,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用得着这样小气吗?”
“你胡乱说甚?”许氏骂道:“那些银钱都是给你二哥娶媳妇用的,你个死丫头就会瞎糟蹋!”
“二哥二哥,二哥赌钱你不管,还要来管我?”谢兰道:“他现在连屋子都没了,还娶啥媳妇?周仁哥说了,这被贬的官容易生事端,会害了家里人的,最好还是早些断了关系!”
谢兰说完头也不会地挎着篮子离开了,连谢肃都抛在了脑后。
陈氏听了这话,黑着脸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氏连忙赔笑,“娘,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就是前两天周家听说了他二叔的事,叫人传了信,说是被贬的官员身上都是带着祸端的,一不留神儿容易连累全家,你也知道二丫头和周家小子的婚事近了,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周家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在县衙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谢兰一个乡野姑娘嫁进去,属实是高攀了。
“我早就说过周家不是良配,偏偏你们非要把二丫头嫁过去,这才多久,上杆子就来说三道四了。”陈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对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怵的慌。
许氏干笑两声,心里暗道,年纪大了就是老糊涂了,二丫头这门婚事也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眼红,哪个人见到不羡慕两声?
只是现在出了谢庭一家的变数,周家那边有些含糊,也不知道当家的什么时候找二弟说明白?
……
谢家宅子里,小陈氏已经回来了,她正在灶间忙活,猛地听到院子里有重物落在地上的响声,伴随着哗啦啦的碰撞声,格外引人注意。
她一边擦着手,一边探出头来,见装碗筷的篮子被随意丢在地上,连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谢兰回了一嘴,然后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说着,她推开小陈氏,径直走到灶间,闻着味儿找到了地方,揭开陶罐一看,大叫道:“好啊!给我们净吃些白菜豆腐,自个儿躲在家里喝鸡汤?”
“没,没有的事儿,这是阿颜妹子买的鸡,说是给二叔补身子用的。”小陈氏连忙解释。
可惜谢兰就跟没听见似的,跑到屋外的围栏中数了一遍,嚷嚷起来,“还说没偷,鸡都少了一只!”
“哎呀,真没有,阿颜妹子是给了钱的。”小陈氏道。
“给了钱?那钱在哪里?你拿出来我看看。”谢兰不依不饶,对着西屋叫道:“我就知道京城里回来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不下地干活儿也就罢了,家里下蛋的鸡说吃了就吃了!”
“你不要乱说。”闻言出来的季夏反驳道:“这鸡本就是我们买的,谁偷了?”
“这鸡是我喂的,没告诉我就是偷!”谢兰冷哼一声,“再说了,这鸡都是用来下蛋的,谁会去卖?我看就是你们馋了,杀了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响,是谢肃提着镰刀回来了,见院子里气氛不对,他皱眉问道:“都在吵吵什么?家里的活儿不用干了?”
“爹,你回来的正好。”谢兰凑上前,冲着谢肃道:“咱们在地里幸幸苦苦地干活,这几个人竟然在屋里偷吃!咱们家的大母鸡被她们给炖了!”
谢肃眉头紧锁,闻着空气里的香味也觉得有些馋了,“吃了也就吃了,给二弟补补身子也不算亏,回头还剩些叫你嫂子煮点粥吃。”
“凭什么!”谢兰不干了,被母亲责骂和干了几日的活儿的气一下子爆发开来,“他们三个自打来家里,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啥事儿也不做,凭什么吃好的喝好的?怎么?有手有脚的三个人竟然要吃白食?”
谢兰指着谢颜骂道:“都是一个娘生的,你爹在做官,风光的很,我爹却在地里刨食?你当千金大小姐,我们却要吃歪瓜馒头!我呸!风光的时候想不起我们,落魄的时候倒想来打秋风了?”
“闭嘴!”谢肃的脸黑了,这是他最不愿被提起的事,村里人提起谢庭谁不竖起大拇指,而他这个做大哥的,连多说两句话都被人看不起。
谢肃难得发火,谢兰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那双怨恨的眼睛依旧落在谢颜的身上。
谢颜连忙站出来耐心解释,“爹爹身子许久不好,侄女实在担心,这才向嫂嫂买了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煮了汤,先前只是撇了一碗汤给爹爹喝了,剩下的半分没动,全等太婆和大伯伯母回来一起吃,当是慰劳连日的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