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三人吃了个热乎饭,直到饭后,谢庭才宣布了另一件事,“今儿个我去了村长家,村长的意思是叫我帮忙管理一下秋税之事。”
“秋税?”谢颜有些意外,“秋收才过去几日功夫,怎么就要准备秋税之事了?”
“虽说秋税要到冬月才算完,但本县的秋税并非在安陆,要到隔壁县去交纳,村长担心路途遥远,打算早点出发,省些脚力钱。”谢庭蹙眉道:“只是我没想到今年的秋税又重了不少。”
本朝赋税大体上分为夏秋两税,所征的税并不算苛刻,只是“加耗”“支移”“折变“的部分实在太多。
尤其是“支移”一项实属无奈,朝廷规定民户百姓不得在本地本县就近交纳,需要换县换州,百姓为了省下路费,不多出脚力钱,不得不早早启程运送。
谢颜对这些赋税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只好安慰道:“兴许是看今年风调雨顺,所以重了些。”
谢庭点点头,今年的庄稼确实称得上是丰收,村长在商量交税的时候也强调了好几次,全当是安慰村民了。
可是谢庭还是觉得这税收有些高的过分了,听村长的意思是还有一些其他的杂税也要一并交上去,算下来足足多了一倍,这样的赋税比重叫他不得不多想。
难道是先前朝中说的太后打算新计划的避暑皇庄要动工了?
那些御史是干什么吃的?
被罢官了的前御史中丞谢庭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他就知道这御史台没了自己不行,连这点小事都劝不住!
谢庭吃完午食又出门了,临走时告诉谢颜他会回来很晚,叫她不要等他。
谢颜乖巧地点点头,送走父亲后,她和季夏将院门一关笔墨纸砚一摆,开始写起了话本子!
说到写话本子这件事,还是得赖谢庭,他实在太清廉了,俸禄一半还要接济家里,这就导致他们府里的开支总是入不敷出。
被逼无奈之下,谢颜发掘了自己写话本的天赋,她开始尝试将脑子里的山河故事奇闻逸事编成话本送去售卖。
还别说,不同于才子佳人风流侠士的老调常谈,谢颜的话本子从女性视角出发,情感细腻温柔朦胧美好,在上京城大受欢迎,只要出来一本便会被贵女争相购买。
谢颜借此发了一笔小财,不过她是懂得收敛的,除非真的穷了,她才会写一两本放出去,平时不会轻易动笔。
也得亏谢庭心大,对女儿宠溺的厉害,这才叫她瞒的死死的。
谢颜一想到谢庭知道自己写话本子换钱的表情,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身上升起了一股寒意,怕是打断她的腿都是轻的了!
“这里不比上京混杂,姑娘这一本写下去,只怕很容易被发现。”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季夏一边帮着磨墨,一边忧心忡忡。
“所以这一次要千万小心,换个诨名,卖完就退。”谢颜想到这个小小的县城也能瞧见自己写的话本子,脸上的愁容怎么也消散不去。
可她有什么法子呢?再不赚些银钱,家里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谢庭一忙就是好几天,谢家村不是小村庄,里面有好几十户人家,除去鳏寡孤独功名官身之家无须交纳税收之外,其余百姓皆按律法服役纳税。
谢家村会写会算的人不是少数,但在村里人看来,谢庭好歹是做过大官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靠谱些。
谢庭本就心怀天下,现在还能为百姓做事亦是他所愿,当真忙的脚不沾地。
这日,谢庭再一次早早出了门,谢颜和季夏刚收拾完家里,李青山敲响了院门。
“给,这是新抓到的鱼!”他送上来一条还蹦跶着的鱼,“季夏妹子,阿颜妹子,你们不是最爱吃鱼吗?这鱼肥的很,够你们吃两天了!”
季夏欢快地接到手中,甜甜一笑,“多谢李大哥!”
这段时间李家和谢颜家走的近了很多,互送些东西也是常有的事,谢颜也没在意,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喝口水。
“不了。”李青山摆摆手,“我就是来告诉妹子一声,你们这今日注意些,最好不要出门,谢叔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