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诸葛先生在自然无虞。”宴徐行道:“听圣上的意思是想要再甄选出一个监考之人,负责这次会试的安全。”
此监考非彼监考,是专门负责维持考场周边秩序考卷安全等琐碎事务的官员。
“会试的安全?”谢颜想到每年放榜之迹,确实有不少或是癫狂或是吐血的学子,了然道:“该是如此,我记得有一年放榜之日我和王微语去凑热闹,有个学子当场便疯癫了。”
她们当时去的晚,没看见那场景,后来听说那个学子考了十几年从未中举,直到那一次高中,他喜不自禁,众目睽睽之下撂下衣袍光着身子在御前街跑了一圈,叫上京城百姓看足了一场大戏。
后来此事传到圣上的耳中,当场便以“举止放浪,有辱斯文”之名,划去了他高中的名讳,连殿试的大门都没进去。
此事在上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年会试之前都会被茶楼酒肆的说书先说拿出来当个笑话流传一回。
考虑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安排个监考之人维持秩序也是应当的。
“那可有合适的人选?”谢颜好奇地问道。
“圣上有意让大理寺卿兼任。”宴徐行回答道。
大理寺卿,也就是王微语的父亲,之前刘国舅之事也是他带人三司会审的,现在又让他兼任会试监考官,这是起了重用的心思?
宴徐行似乎是看懂了谢颜的想法,“圣上确实有这个想法。”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刘氏倒下后,刘家的势力迅速瓦解,其中大多利益被圣上夺回,还有不少被各方势力分走。
自古墙倒众人推,一只猛兽死后,它的尸体必然会引来众多的猎食者,刘氏此刻就是这个死去的猛兽。
在朝堂上,刘氏一脉的朝臣也被揪出来不少,圣上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了起来。
这样也导致朝廷人才空虚,圣上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加上他们现在对乔丞相有了戒备,他举荐的人也不敢擅用。
圣上之所以对这次会试十分看重,为的就是选拔些家世清白才德兼备的学子,弥补官员的空缺。
“我记得王家兄长也下了场,这样可以吗?”谢颜问道。
谢庭也曾协办过会试,谢颜曾从他的口中知晓一些会试的基本规矩。
比如其中就有弥封誊录两项,前者称为“糊名”制度,就是将考卷上的名字籍贯等记录封贴起来,而誉录是将考生们的答卷派专门人抄录下来,再由试官阅览。
这样的好处是试官无法从姓名籍贯笔迹认出相识之人,最大可能避免徇私作弊。
但总有人熟悉自家儿郎学生的行文习惯,所以但凡家中有考生的官员都会避嫌,即不参与到会试的协助工作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朝中反对者居多。”宴徐行蹙眉道:“说起来,若不是岳父大人此时身在安陆,他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谢颜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使计,我们父女怎么分离这么久,我都已经快一年没有见爹爹了。”
说着说着,谢颜都有些委屈凉,她倒不是真的责怪宴徐行,毕竟谢庭虽然因他的算计而被贬回乡,但目的却是为了他们父女的安危。
只是谢颜和谢庭相依为命多年,从未分开这么久,通信已经缓解不了日见增多的思念,她实在想念的紧。
“说起来,刘国舅已经倒台了,圣上有意将岳父调回上京。”宴徐行托着下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岳父大人回来定能大展宏图。”
“爹爹不一定愿意回来。”谢颜道,以她对她爹的了解,她爹性子高傲,思虑甚多,在经历过之前朝堂风波后,难免会看清一些事。
上京城曾经让他失望过,他心里定然存了芥蒂,回来对他而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这些以后再说吧。”宴徐行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换了个话题道:“听说你又去了秋月楼,这秋月楼是男子寻欢之所,你一个女子总是去那里作甚?”
自从谢颜和徐飞月搭上关系后,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往秋月楼跑,有时候还会带着宴筝一起去,两人回来的时候常常一身脂粉味,潇洒自在极了。
宴徐行对她爱玩爱闹的性子没什么意见,但是放着家中的“贤夫”不要,整天和女子混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吗?
谢颜无语,耐着性子解释道:“飞月好心邀请我们去玩,我们只是去坐一坐。”
宴徐行用一种“你继续抵赖”的眼神看着她。
谢颜眨了眨眼睛,伸手抚摸着他落在耳侧的青丝,哄道:“哎呀,也不是日日都去,你不是也很忙吗?我一个人无趣的很,出去松快松快而已。”
旁的当家主母或是执掌中馈伺候公婆,或是和夫人们游园赏花结交关系,忙的不可开交,可谢颜嫁到宴家后完全相反。
除了自开始需要熟悉宴徐行的商铺私产之外,家里大事小事有宴筝打点,宴家二叔二婶也整日不着家,而宴徐行“奸佞贪官”的名声在外,朝臣们的家眷也不爱请她去喝茶聊天。
而那些上杆子巴结之人,宴徐行根本不让她去理会。
所以谢颜这“三司使夫人”做的确实很无聊,只能自己找些乐子。
徐飞月长袖善舞说话温柔,每次邀请她们都在合适的时间和场合,不会叫人感到尴尬和不快,谢颜对她属实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既这样说了,是不是她又请你去玩了?”宴徐行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别样的意思。
自己的心思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谢颜迅速调整心态,从原本的心虚变成了理直气壮,“是啊,三日后常乐坊会举行灯会,飞月应邀舞上一曲,请我们一道去看,你那日不是有大朝会吗?圣上定然留你长谈。”
长时间下来,谢颜已经习惯每次大朝会之后,圣上和宴徐行都要“促膝长谈”一番。
从他每次回来抱怨的话中可以知晓,圣上纯粹是被那些朝臣烦极了,需要发泄一下,而发泄的方式就是拉着宴徐行和温慈喝酒。
和她每次从秋月楼回来一身脂粉味不同,宴徐行每次大朝会回来总是一身酒味。
两人也算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
夫妻拌嘴大多是相互揭短,翻翻旧账之类的,等揭完之后,两人面面相觑,忽又莞尔一笑,觉得方才的自己幼稚极了。
“罢了,随你去吧,你高兴便好。”宴徐行故意唉声叹气道:“只要你记得你还有一个夫君在家中等你便成。”
她是自己执着多年的美梦,梦想成真后,他怎么忍心她有半点不开心呢?
谢颜也觉得自己最近变的越发娇气了,若是以前,她是不会做出这样翻旧账相互揭短的“不懂事”又任性的行为的,但在宴徐行面前,她总会不自觉地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她心里知道,身后的这个会毫无底线地包容她的一切吧?
“好了,我定会早些回来陪你。”谢颜好声好语道:“等你忙完这阵子,我补偿你好不好?”
“补偿我?”宴徐行挑挑眉,目光陡然变的炙热起来。
“是啊。”谢颜毫无察觉,自顾自道:“二月过后,会试应该结束了,到时候你的事应该忙的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庄子过几日如何?听说城外庄子附近有个一片桃林,我一直想去瞧瞧。”
“好。”宴徐行爽朗地答应一声,突地用力抱起谢颜,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本使现在便有时间。”
骤然离开地面的谢颜:“?”
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榻,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宴徐行的意思了,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哎呀,你有没有认真听我在说什么?”
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他理解的和她说的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儿吧?
“不是要补偿我吗?”宴徐行眼眸深邃,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的欲望如火焰般升腾起来,三步跨做两步走,将谢颜放在床榻上,欺身压上去。
“你,你……”谢颜脸上瞬间浮现出红晕,尽管两人已经成婚快一年了,但是这样的亲昵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再说了,又是在白天!
“又”是在白天?谢颜魂游天外地想到,似乎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难道宴徐行这人就喜欢在白天里……那个啥?
见她还有余力乱想,正在解衣服的宴徐行不满地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
“呀!”突如其来的疼痛拉回了谢颜的神智,她没好气地拍打一下他的肩膀,动作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系带已经被他解的差不多了!
她刚想开口,宴徐行柔软的唇瓣已经贴上她的,细腻又缠绵的吻再次夺去了她的理智。
谢颜只能依着本能,环抱住宴徐行的颈脖,与他分享彼此的温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颜睡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到身畔的人在她的耳边轻声低喃,“阿颜,阿颜……”
她睡的更熟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