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一直盯着我作甚?”谢颜的视线太过热切,宴筝被她看的毛毛的,不由地抱着双臂战栗了一下。
“没什么。”谢颜收回视线,颇为感慨道:“女大不中留啊。”
看来这些画像是没用了,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傻孩子什么时候能彻底开窍。
“哎呀,这种事以后再说。”王微语打断她们的话,抱着谢颜道胳膊道:“走,今日天气甚好,咱们出去逛逛吧,福善居新出了一味烧鹅,我想去尝一尝。”
“还要吃?”谢颜愕然,语重心长道:“阿语啊,自打你回上京,每日不是吃便是玩,连带着我的吃胖了。”
她将手搭在小腹上,满脸无奈,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她便让人将夏衣取出来整理一番,粗略试了一下,发现很多衣裳已经穿不下了。
跟着王微语胡吃海喝了这么久,她的腰都粗了一圈。
“那有什么?”王微语挥挥手,满不在乎道:“胖些就胖些,能吃到好吃的最要紧。”
不趁现在能吃的时候多吃点,难道要等七老八十咬不动了再去吃吗?也不怕崩坏了牙。
不等两人回答,王微语利落地从宴筝的手中抽出画像,随手仍在桌子上,一左一右抱住两个人的胳膊,“走啦走啦,今日的花销都算在本姑娘的头上,你们敞开了吃,放开了买!”
还有这种好事儿?谢颜和宴筝对视一眼,在对方明亮的眼眸里看见了赞同。
“走!”谢颜果断做了决定。
三人嘻嘻笑笑地离开了花厅。
一阵微风吹来,案桌上的画像随风飘动,在空中飞舞半天后落向地面上
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它。
那只手的主人展开画像看了两眼,又瞥了一眼桌上剩下的画像,身子微顿,片刻后将手中的画像揉成一团。
……
谢颜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虹桥,不同于夜晚的舟桥夜市,这里的白天也别有一番风味。
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喧嚣吵闹,将这座桥变成了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从桥上望河流的两岸旁看去,不少学子躲在杨柳树下读书颂诗,岸上的酒肆茶楼上的姑娘们冲着他们含羞带笑,遇到欢喜的便投以手帕簪花。
年轻的郎君被花儿砸中,捡起来后左顾右看,那腼腆又羞赧的样子,看的姑娘们面红耳赤。
在这个风流的地方地方从来不缺才子佳人的浪漫。
欣赏了片刻的风景之后,王微语带着人直奔福善居。
“王姑娘……哦不,是宋夫人,您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掌柜的连忙迎了上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宴姑娘和宴夫人也来了?今儿个可当真是个好日子,小店蓬荜生辉啊!”
王微语脸颊红红,抬起下巴道:“莫要废话,快带我们去包厢,上一壶好酒和几个招牌,再把你们新鲜的烧鹅送上来一份。”
“好叻!”掌柜的高喝一声,“三位楼上请。”
王家的包厢还是之前的那个,谢颜坐在熟悉的包厢里感叹时光的变迁,上一次她和王夫人也是在这里见的面,说的还是乔晚凝的婚事。
如今才过去多久?乔王两家的婚事暂且不提,乔晚凝却亲手将她的祖父送进了大牢。
福善居的菜肴上的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上满了,王微语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新鲜的烧鹅,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直呼美味。
酒足饭饱之后,王微语心满意足地结了帐,带着两人准备去楼下溜达溜达,顺便消消食。
“说起来好笑,之前有个学子在福善居喝酒,结果高中了进士,掌柜乐的不行,又是请人舞狮唱戏,又是张榜昭告,结果那人被查出是作弊的,被圣上革去了功名,这掌柜连夜将招牌撤了下来。”王微语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参与这件事的谢颜和宴筝摇摇头,并未解释,看着她独自高兴。
“宴夫人宴姑娘。”突然,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打断了王微语道笑声。
谢颜定睛一看,恍然道:“是你啊,徐姑娘。”
徐飞月微微躬身,面露急切道:“宴夫人,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不知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不等谢颜拒绝,她又道:“我知道是我唐突了,可性命攸关之事,除了宴夫人,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求助了?”
谢颜见她的神情有些不对,眸子闪了闪,带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听说了,温指挥使前几日向圣上告了假,说有私事要做,不是去找你了吗?”
原来温慈已经告假了,怪不得这几日没有人找他,徐飞月微顿,继而笑道:“他前几日确实来找过我,说是有事要回家一趟,他说的私事应该是这个吧。”
谢颜哦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便随你走一趟就是了。”
徐飞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宴夫人,你们随我来。”说罢,又随口道:“这位宋夫人若是不介意,也可以一同来做个见证。”
“我当然要跟着一起去。”王微语坚定地挽住谢颜的手。
徐飞月露出欣喜之色,“若是能得到宋夫人的帮助,我的心里可算是有了底了。”
王微语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有些不喜欢这个徐飞月。
徐飞月领着她们一路向西而行,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非我要叨扰几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事情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楼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偏偏最近正是官员轮换之际,不少地方官员纷纷回京述职,可巧有个衙内看中了我楼里的一个姑娘,要纳她为妾。”
徐飞月愁眉苦脸道:“若是真心的也就罢了,我们这些风尘女子余生能有个人陪伴也是好事,可是那小衙内的房里已经有了十余个小妾,听说他不但处处留情,看中了便要娶回府,还对房中人非打即骂,已经打残了好几个妾室了!”
她在一处小楼外停下,“我家那姑娘性子倔强,自然不愿意,他便想强抢!可怜那姑娘郁结于心,已经好几日未曾进食了。”
“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王微语随口问道。
“报官有什么用?”徐飞月苦笑,“他身份尊贵,又是知府之子,我等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便是报官,官府也只会袒护他们,到头来还要连累楼里的其他姐妹。”
“那你希望我们如何帮你?”谢颜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徐飞月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气昏过去,我急坏了,便想到了你们,总想着宴司使位高权重,兴许能帮帮我们。”
她的话里带着几分忐忑,和她平时干练的样子相差甚远。
她知道她的话里满是破绽,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温慈那边快要拖不下去了,昏睡药几乎日日都要灌好几盏。
偏偏王微语平时不出门便是和宋寻在一起,不然就是随他一起去宴府做客,她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灯她们聚在一起,她一听到消息便赶来了,连借口都是随意编造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宴筝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莫听和她说过最近徐飞月兴许会搞点事儿出来,她不由地兴奋起来。
徐飞月现在也许就在计划着什么,要是能弄清楚她的目的,没准儿能帮到兄长。
她可是知道自己和嫂嫂的身边,都是暗卫护着的,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谢颜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宴筝打断了,她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也好。”
她在家的时候,曾听纳兰先生说过温慈好几日都不见人影的事情,方才她随意试探一下,徐飞月竟然顺着她的话结了下去。
在温慈的心里,徐飞月是她的救命恩人,万万谈不上和她说这些私事,而且现在上京城危机四伏,他更不会轻易离开圣上。
谢颜可以肯定,徐飞月一定知道温慈在哪里,她必须要继续试探一下。
几个人在徐飞月的带领下走了进去,小楼里面并不像众人想的那样阴森恐怖,也没有机关陷阱,只是一个寻常姑娘的居所。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喊她出来。”徐飞月喊来侍女送些茶水进来,自己则进去喊人。
只是她刚刚踏出门口,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抬手便将徐飞月打晕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宴筝立刻挡在谢颜和王微语的面前,质问道。
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喊道:“先不要管哪个是宋寻的夫人,都抓起来再说。”
王微语听到宋寻的名字,刚想开口,便被冲过来的黑衣人打晕。
几个女孩瞬间被制服,先前“晕倒”的徐飞月则站起身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个人,道:“通知宴徐行和宋寻了吗?”
“已经派人去和他们交涉了。”拓跋烈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不解道:“你为何要花费时间将她们骗到这里来,在外面打晕了不就是了?”
徐飞月冷笑一声,“宴徐行对谢颜和宴筝极其重视,平时都是有暗卫守着,在外面动手定会着了他们的道儿,进来这里我们便有时间通过暗道将她们送走。”
“你让人先把她们送去秋月楼。”徐飞月又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和她们一起失踪,宴徐行是不会想到她们被藏在那里的。”
“好。”拓跋烈答应一声,“不过这样一来,日后便是脱困,她们也会怀疑你。”
“你在说什么蠢话?”徐飞月讥笑道:“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等将人救出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要先离开上京。”
而她们再回来的时候,便是攻占这里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