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静被这话震得恍惚了一下，耳朵嗡嗡作响，

　　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是咎由自取，还是没得选？母亲不是最清楚吗？”

　　“你说什么？”季氏皱眉，

　　君玉静自嘲一笑，“母亲以为我这么辛辛苦苦，成为这都城第一才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桩好婚事。

　　可母亲您呢？多自私啊，只想着把我嫁给您的侄儿，给自己的母族添光，您就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若非我两年前我无意间听到了，早早做了打算，现在恐怕都被母亲送给季家做人情了吧！”

　　“你…原来那个时候你都听到了？”

　　季氏讶然，身形晃了晃，

　　“所以，你才跑去与那沈衔青暗通曲款？”

　　“是，母亲您不把女儿的婚事放在心上，那我便只有自己打算了。”

　　君玉静平静地说着，声音哑得厉害，

　　她是选错了人，

　　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但如果能够重来，她还是会选择相似的道路。

　　看着君玉静的脸，季氏眼眶泛红，她仰面叹息，

　　“你说我有私心我认！但说我没有一点为你考虑，拿你做季家的人情，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认！

　　季家世代书香，族中子辈多俊贤，你看不上不愿与季家结亲，那便罢了！你凭什么觉得季家非你不可？我们季家还没落魄至此！归根结底，是你把你才女的名头看得太重。

　　当然你想嫁个更好的人家的心思本没什么错，但你错就错在破坏别人的姻缘！去做这般不知廉耻的事！你将君家置于何地？将你父亲的颜面又置于何地，你何尝不自私？”

　　“自私”

　　两个字犹如尖锐的箭矢，射中了君玉静的心脏，她肩膀发抖，似乎心脏最肮脏的血肉被揭开，

　　她自私……

　　见君玉静一言不发，

　　季氏失望之下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想带着两个儿子离开祠堂。

　　但君玉麒和君玉麟站着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还看什么看？你们两个倒是掏心掏肺，但她领情吗？”

　　说罢季氏也不管两个儿子，径直走出去，

　　谁知就撞见了陆染和君玉昂，在门口偷听。

　　还勾肩搭背，交头接耳的。

　　“君玉昂！你在这儿做什么？”季氏只得用怒斥来掩盖尴尬。

　　“母亲”

　　君玉昂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担心二弟和三弟吗？”

　　“那你还不快把你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带走？”

　　“得嘞，母亲”

　　君玉昂立马上前把那双胞胎兄弟拽出来了。

　　但陆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倚在门口，没个正形，

　　笑眯眯地喊，“二婶”

　　季氏望着她，表情谈不上好看，

　　“凝儿，你不回去？”

　　“我也想和静姐姐说说话”

　　陆染微微一笑，“劳烦二婶离开祠堂后，把门关好”

　　闻言季氏眸子撑大些，

　　就这么明目张胆赶她走？她好歹是长辈！

　　但看着陆染那笑吟吟的脸，

　　季氏终究没说什么。

　　这个二姑娘，一点都不简单，还是少招惹为妙。

　　祠堂门紧闭。

　　陆染慢步朝着那瘫坐在地的人走去，

　　居高临下，宛如在看手下败将。

　　君玉静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她，怨恨的目光透过凌乱的青丝射出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陆染怕是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你来看我笑话是吗？”

　　“不是”

　　陆染朱唇勾起，“我来看你的下场”

　　下场？这两个字似乎更恶劣，

　　君玉静通体生寒，错愕地抬起头，

　　“你恨我？”

　　见陆染不回答，君玉静心沉入谷底，她扯着嗓子质问，

　　“是不是你？是不是让那两个蠢货去沈府闹事的？”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那两个弟弟虽说是蠢了点吧，但也的确是为你着想，现如今唯一对你真心的人，都被你一脚踹开了。”

　　这番话杀人诛心，

　　君玉静深吸一口气，泪珠滚落在地。

　　“你究竟，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陆染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条死路不是你选的吗？”

　　“是，我是选错了！但没有你的推波助澜，我怎么可能落到这步田地？君晚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君玉静眼里满愤恨与不甘，

　　像一条疯狗，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咬人。

　　“呵，做什么？我呢，只不过是想成人之美”

　　陆染不怕，反倒蹲下身，朱唇勾起危险的弧度，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让你和沈衔青白头偕老，永世不要分离”

　　耳畔的轻声呢喃，像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君玉静瞳孔震颤，

　　喉咙像是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

　　她冷汗直冒，手脚冰冷刺骨。

　　那句“为什么？”迟迟喊不出口。

　　眼睁睁的，她看着陆染转身离开，

　　那道背影忽然有一瞬间与陆女将重合了，

　　恐惧翻涌，

　　泪水也模糊的视线

　　“不……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君玉静再也支撑不住，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陆染走出了祠堂，身后传来哭声。

　　那嬷嬷站在一旁，害怕地低下头，

　　这二姑娘一进去，

　　这静姑娘怎么就哭成这样，听着真瘆人啊！嗓子还要不要了？

　　正想着，陆染就忽然问，

　　“二婶她可有吩咐你们什么？”

　　闻言那嬷嬷战战兢兢回话，

　　“夫人她吩咐，说饿静姑娘两日，让她好好反省，但别让人死了。”

　　“呵”

　　陆染轻嗤一声，听这语气就知道她那二婶有多生气了。

　　接下来君玉静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甚至能在君府待几日都难说。

　　陆染边想，边回了芳菲阁。

　　玉香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才松了口气。

　　看着小丫头乌青的眼圈，

　　陆染揉了揉玉香的脑袋，“回去睡吧”

　　“可是…可是”玉香欲言又止，眼皮都在打架了，

　　见状，陆染哑然失笑，

　　都困成这样了，还想着听八卦呢。

　　“放心，明天一早讲给你听”

　　“真的？”

　　玉香眼睛亮了亮，这才放心地回去睡了。

　　陆染走进房间，叹了口气，

　　莫名觉得浑身沉重，许是今日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夜也格外漫长……

　　对了，

　　谢九安他离开没有？